第29页_港湾晚灯+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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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页

  “你们的朋友托我交给你们这个。”男生弯腰,拉开茶几的抽屉,拿出一封东西。

  酒店的便笺纸,对折成四方,潦草地写了姜照眠的小名。饶清之前来找过几次,要么没遇到,要么就是他不肯见,可能返程迫在眉睫,只能用木头办法。

  姜照眠不想接,看了看陆辞,鼓一下脸,把信收了,“谢谢。”

  “没事没事。”男生仿佛不好意思,拘束地摆了摆手,辛亏肤色深,两颊略微有些红也看不出来。

  “你看不看啊老公。”姜照眠没拆开,打了个哈欠,轻轻去碰他的胳膊,在他掌心瞎划拉。

  陆辞没什么兴趣,抽出手,烟盒里敲出支烟,咬在嘴里,没点,“你不看?”

  姜照眠摇摇头,含混地嘀咕了句,他嗓子轻,低下来的时候又滑又糯,像冰镇的薄荷糖水,“不想老被提醒,会不开心。”

  便笺塞进碎纸机,打火机响了下,青橙的火舌舔到烟尾。对方说得不清不楚,陆辞垂下眸,笑了下,也没追问。

  后院圈着一片湖,石雕栏杆砌到胸口,游几条红白的鲤鱼,在淡绿的水面一掠而过。姜照眠拉着他出来,掰了一小片海苔,丢进水里,突然转过头,很担忧地问:“哥哥,它们吃辣吗?”

  “不知道。”陆辞说,“你问一下。”

  “我不会说它们的话。”他喂完东西,摊开爪子,自己低头瞧了瞧。白嫩的掌心沾了不少青黑的碎屑,像雪上洒了泥点子,就把手伸出去,对着池面拍了拍,返身到陆辞跟前,“那能抱一下嘛。”

  陆辞没说话,掐着他的下巴颏儿,把那张小脸掰正了,手指按在他嫣红的唇上,慢慢摩挲了会。姜照眠一直都瘦,小动物似的,蜷在怀里弱气的一团,稍用点力就碎了。

  云层炸了几声雷,大片的铅灰从远处漫近。Omega瑟缩了下,张了张嘴,本能地舔了下他指尖。

  陆辞撤回手,掐了烟,抬腿回屋。

  柜台空落落,老头没在,办不了退房手续。雷声被遥遥地隔在屋外,姜照眠就活络一点,想了一下,去拽陆辞的衣角,分享秘密似的,和人咬耳朵:“他还在睡觉。”

  昨天傍晚陆辞带他去深巷里的酒馆,白漫漫的阴天,店铺像一截火车嵌在青石板路旁边,车身布满黑腻的木窗格,尽头下两级石阶,才有个不起眼的小门。

  里头暗洞洞的,只剩一盏灯在那儿黄黯地亮着,像个宽阔的地窖。

  正中放一张擦得发亮的粗木长桌,架着火,烤几条滋滋冒油的海鱼,四面围满了本地的老人和水手,彼此都相熟,酒酣耳热地唧唧哝哝。两边也有零散的座位,坐的全是误打误撞来的游客。

  一条半人高的木柜挡在墙前,充当吧台,墙上挂几十块木牌,用红漆笔标出一个个菜名。矮胖的汉子端坐后方,红亮亮的肉脸,既不热络也不冷淡。

  柜台和厨房隔了一道油腥的深蓝布帘,湿腻腻的,时不时有个小姑娘掀开来,端一个盘子或一大罐酒送到食客面前。

  汉子扭头,冲里屋空口喊了几道菜,找还零钱,递过来。

  姜照眠下午游了泳,刚冲完澡,耷拉着眼皮,要睡不睡地黏附陆辞,等他拿了钱,就垂下脑袋,慢吞吞地张开爪子,让他放到自己手心,也没数,塞进兜。

  几十平方米的店面,被日积月累的海风、鱼类和酒腌透,有股酽酽的气味。两个人往临窗的座位走,绕过来往的酒客,姜照眠迷迷瞪瞪瞄见旅店的老头坐在长桌边,两颊醺红,一张桔皮似的脸,夹在几个粗壮的水手中间,越发显得干瘪。

  酒罐已经空了,女孩从布帘后钻出来,疾步走过去,‘砰’一声放下新的一满罐,微褐的本地酒晃出一些到桌子上,她拿抹布一揩,一面手脚麻利地收拾旧碗碟,一面说:“您还是少喝点。”

  好意心领,老头应该是不会听的,酗酒的人难克制。姜照眠记忆断了截,记不起来自己怎么回到旅店,也就不知道离开时,他还在不在那儿。

  角落摆着榻榻米,墙上钉一小块黑板,贴着几张游客拍的照片。实木小几上放了一本恐怖漫画,陆辞坐下来,随手翻了翻,姜照眠就懵头懵脑钻进他怀里,枕在他腿上。

  “老公,我昨天…”Omega心里惴惴的,咽了咽喉咙,手指头无意识地捏他的衣角。

  陆辞半低下头,看他一眼。

  “是不是招你烦了啊,”姜照眠想象自己喝醉了什么样子,拧起眉,小声说,“对不起。”

  “没有,”陆辞心不在焉地玩着他耳垂薄嫩的软肉,像在逗一只宠物,“你很乖。”

  他很少愿意在不做爱的时候哄他,姜照眠眼睛睁得溜圆,不敢置信似的,“真的吗?”

  “假的。”

  ”哦…”姜照眠沮丧地垂下眸,见陆辞不摸自己了,就一骨碌爬起来,搂着他脖子,闭上眼埋进他颈窝,又闷闷地说:“对不起,老公。”

  第二十一章

  老头最后还是起来了,穿一件肥大的白汗衫,趿着塑料拖鞋,刚睡醒,脸上罩着木然的神色,一言不发地给人退房。

  临近码头,姜照眠情绪坏了下去。咸腥气蒸着雾,一蓬蓬地扑面,卖糖人的摊位还在,换一个更年轻的小贩,肿眼泡,微驼了背,站在那里,看着像前头的儿子。

  返程的游客很少,他们上甲板,服务生颔首低眉,接了行李,往二层舱室走。姜照眠突然停住步子,扭过脸,冻白的天幕横在海上,空旷得仿佛第一次认识空旷这两个字。

  他站定了,沉默地望了一会,恍惚觉得走出一场梦,心里空了一个大口子,去抓陆辞的手,耳塞的声音鼓振,怕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,就摘下一个,缓缓攥在掌心,垂着脑袋,虚握Alpha手腕的指头隐隐颤抖,“我…”倏地顿了顿,别过头,吸了吸鼻子,轻声说:“我想吃糖。”

  陆辞没开口,按灭手机,带他回去。外头下了点小雨,水漾漾的,一根根长而密的细线。摆卖的摊位纷纷撑起宽大的塑料伞,大多是银行和保险公司送的,厚沉沉的红蓝底色,印了颜色浓烈的商标。

  打磨过的薄竹棍在边上插成一圈半圆,黏着各式卡通小人,都是样品。小贩下颏一点,问他要什么图案。

  姜照眠不开口,陆辞就侧过头,淡淡地瞥了一眼。

  Omega抱着他胳膊,把自己藏在他身后,见人动作,才探出半张脸。头发毛茸茸的,乌黑的圆眼,因为太白,没半点人气,像个纸糊的娃娃。抿了下唇,又躲回去,声音隔了一层,发闷,“随便。”

  小孩有种鬼森森的漂亮,小贩怔了下,低头做事。糖汁盛在铁勺里,又浑又稠,一股股下来,黄漆似的。画完,他划走木板上的硬币,从布袋抽了根木棍,沾在正中,递过来。

  姜照眠没有吃多少,没颜落色地拿在手里转着玩,偶尔舔一口,眼睛也不看它。

  船不是来时那一只,餐厅在吸烟室旁边,整日供应热牛奶和面包,但正餐只有饭点才有。走前他扒着舷窗,把糖人插进缝隙,用力塞紧了,看它在海风里稳稳立着,澄透的黄,像一面小小的琉璃旗帜,又想起什么,声音极小地问陆辞:“会有蚂蚁吗?”

  对方不置可否:“你放了看看。”

  姜照眠爬下来,有点忸怩地解释:“之前有一次,王妈把水果放在床头柜,第二天醒了,下面都是蚂蚁。”

  陆辞‘嗯’一声,拿了瓶冰啤酒。姜家很难出现这样的纰漏,大概在常山州。

  已经离码头很远,姜照眠慢慢挨到他身边,耷拉着脑袋,伏在他肩膀,强打的精神散了大半,不说话了。

  陆辞垂下眼睑,抱他到膝上,一只手摸上他后颈,把酒喂给他喝,“累不累?”

  那人的好坏从来都捉摸不定,姜照眠摇摇头,捏着他的衣角,乖乖咽下小半罐,不知道是不是尝得多了,有一种谷物的味道。

  剩下的陆辞也没再碰,随手投到床头的垃圾桶,捉了姜照眠的脸,低下头奖励似地吻了吻。

  晚餐不是岛上做法,清爽寡淡,额外配了时令果蔬。一对同行的青年夫妇坐在他们旁边那一桌,都是瘦高个子,笑吟吟一张脸,很面善,期间主动送过来一份藤萝花饼,和陆辞敷衍了几句才走。

  姜照眠埋头,用细瓷勺子搅自己碗里的麦片,惶惶然的,到尾也没吞两口。服务员送完甜饮,那对夫妇来约打牌,笑道:“就到隔壁客室,听人说这里夜景难得,早晚儿打几圈,等天黑透,再上顶层看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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