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9章 御前叫花子_上吊之前,崇祯掀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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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9章 御前叫花子

  第179章御前叫花子

  崇祯十八年二月下旬,左梦庚领军终于赶到了徽州府。

  徽州府属于南直隶所辖的南部地区,和江西省相邻。徽州府往北是宁国府,在宁国府的北面就是应天府了。

  这里原本就有左良玉所部的兵马活动,加上当地贼寇势大,也就是徽州府府城没能打下而已,其他大半都沦为左良玉的势力范围。

  鲁王世子的到来,让当地贼势大振。

  不过左梦庚却不在意这个,而是在意和南京那边约定好的事情。

  亲卫簇拥左右,隔离了其他人,如此一来,左梦庚和堵胤锡两人的谈话便不怕被人听到。

  看着远处徽州府城的城头,左梦庚有些兴奋,问堵胤锡道:“先生以为,这徽州府城真能降?”

  他是第一次单独领兵,虽然暗中有约定,可要能拿下一座府城的话,特别是这座府城在表面上还是闻风而降,就更能涨他的威望。

  堵胤锡听到他的话,咳嗽了一声,然后才看着徽州府城回答道:“南京那边选了徽州府,便应该是不会骗我们了!”

  “哦?”左梦庚一听,有些诧异,当即问道:“何以见得?”

  堵胤锡转头看向他,正要说话时,却是又咳嗽了一声,然后才解释道:“扬州大盐商,大致是秦晋之地的北商和徽州府的南商,且这徽商是越发强势,已然压过北商。世子殿下该是知道,扬州府的大盐商全被当今皇帝所杀,财富也皆充公,随后便发生了当今皇帝座船沉没之事……”

  听到这话,左梦庚当即醍醐灌顶,恍然大悟道:“所以南京那些人中有很多都是那些大盐商背后的人,而徽商更为可能。如此,他们对徽州府的掌控也当更强。让徽州府投降,并且把大量财物埋在徽州府,也是他们能做到的事情了?”

  堵胤锡听了,微笑点头道:“世子殿下英明,就是这个理。另外,还有一个原因,就是这些有钱人肯投降我们,是因为殿下的名声不错,不像李贼那样追赃助饷。咳咳……”

  其实,左良玉的钱粮从哪里来?自然也是劫掠了。

  不过左良玉和李自成不同的是,李自成是不管任何官绅,一律追赃助饷;而左良玉却知道官场故事,一般就动那些没有背景或者背景不深的官绅。来头大的,他不会动,是有选择性的。

  因此,双方还是结盟状态,又基于左良玉的过往,徽州府这边投降左良玉,心理负担也会少很多。

  左梦庚一听,立刻笑着点点头,随后,他意识到了什么,连忙关心地问道:“先生生病了?”

  “无妨!”堵胤锡听了,当即回答道,“偶感风寒,多休息,注意保暖便不会有事!”

  左梦庚听到这话,露出关切之意道:“那回头先生多休息才是!”

  说着话的时候,大军已经到了徽州府城外,当即四面为主,也不扎营,只是派人向城里喊话,无非是投降就保证城里人安全,否则攻入城后屠城。

  在这个过程中,左梦庚一直关心地看着城头,而堵胤锡则偶尔咳嗽一声,表情却是从容。

  在外人看来,世子殿下派人威胁之后,就见城头上就有了答复,说要商量下。

  这时候,左梦庚又有点不淡定了,当即问堵胤锡道:“先生,他们为何不直接降了,还要商量什么?”

  “咳咳!”堵胤锡咳嗽几声,然后便微笑着说道,“做个样子总是要的。世子殿下放心,说是商量下,也该是走过过场而已,很快就会出城降了。”

  说完之后,他便又咳嗽了几声。

  左梦庚听了,不由得有点担心,问道:“先生可要请郎中看看?”

  “不用!”堵胤锡听了,摇摇头笑着说道,“读书人一般都会点医术,下官也是略懂一二,一点咳嗽而已,回头多休息下,不碍事的!”

  左梦庚听了,就不再说请郎中的事情了。

  局势的发展,果然不出堵胤锡所料,大概连半个时辰都不到,徽州府城便开门投降了。

  一时之间,“世子威武”的喊声,那是喊得很响。所有左梦庚的手下,都是非常兴奋,在世子的带领下,竟然兵不血刃就拿下了一座府城。

  徽州府的官绅全都围绕着左梦庚,奉承话不断,也让左梦庚很是高兴。

  不过左梦庚记得最重要的事情,领兵入城之后,第一时间便去找了约定好的宅子。让亲卫军队警戒之后,就看着亲卫开始挖地了。

  南京那边的人,并没有食言,果然从地里挖出了一个个装满了金银财物的箱子。

  堵胤锡看得很仔细,甚至亲自过去查验,然后对左梦庚说道:“世子殿下请看这些箱子,该是埋入土中没两天。应该是他们为了付订金,从其他地方运来此处埋下的。”

  左梦庚经过堵胤锡的指点,不断点头,赞同他的看法,然后又吩咐亲卫道:“全部挖出来之后,好好称量下,看看是否足额足色!”

  堵胤锡听了,并没有说话,都做到这份上了,短斤缺两少一点银子,那就太没格局了!

  他看了一会之后,便对左梦庚道:“世子殿下,下官查下这座府邸,看看是否能把他们的来历猜出一二。”

  左梦庚的眼里,就只有那一箱箱的金银财物了,听到他的话,想也不想便同意了。

  于是,左梦庚的亲卫便陪同堵胤锡开始四处走动,甚至出了这座荒废的府邸,询问周边的人有关这种府邸的情况。最终只是知道,在前几天晚上戒严的时候,似乎是有一些动静。但是具体是什么,因为戒严,也没法出来围观。

  天色快黑之后,当地官绅给左梦庚举办的接风洗尘宴就要开始了。

  听到有人来请,已经差不多快清点完的左梦庚很是高兴,当即带堵胤锡一起出息,地点就是当地最为有名的风月楼。

  要说吃喝玩乐,没有比风月楼更懂其中之道了。没有左良玉在,左梦庚便毫无顾忌。

  当然,也就是堵胤锡这里,他还是带着尊敬问了一句,结果堵胤锡回答道:“人不风流枉少年,世子殿下风流不羁,定能赢得天下英雄的归心。”

  明末时候,早已世风日下,世人以奢侈攀比,士子更能穿妇人衣裳招摇过街,不以为耻,反以为荣。官员名妓,那是风流美谈,东林党领袖钱谦益,就娶了秦淮八艳之一的柳如是,南京抚宁侯朱国弼,也娶秦淮八艳之一的寇白门。如此种种,多了去了。

  左梦庚听堵胤锡也赞同,他那颗骚动的心顿时再也忍不住,就想见识见识徽州府的名妓又是何等模样?

  不用说,宴席之上,左梦庚便是核心人物,人人都奉承他,恭维他,每个人都能和他说上一句话,敬上一杯酒为荣。

  本来的话,堵胤锡在左梦庚的身边,一眼就能看出,很受左梦庚尊敬,自然也会受到追捧。但是堵胤锡刚好身体有恙,也就没人打扰他了。

  左梦庚这边,堵胤锡有给他说道,这是他结交徽州府豪强,培养自己威望的好时候,不宜保持清高。

  于是乎,左梦庚喝得晕乎乎的,他的手下将领也不例外,都是被追捧的那些。

  “咳咳咳……”

  “咳咳咳……”

  终于,堵胤锡凑近醉呼呼的左梦庚,避开他怀里的名妓,低声说道:“下官有些疲惫,就先行告退去休息了。”

  左梦庚一听,连忙回答道:“先生快去休息,养好身体为好!”

  堵胤锡微微点头,又说道:“这事儿算是告一段落,下官也放心了一点,那就多休息一阵,还请世子殿下体谅!”

  左梦庚听到这话,自然是连声同意。

  于是,外人便看到堵胤锡和左梦庚耳语几句,然后便告退了。

  回到分配给自己的院子之后,堵胤锡便对跟在身后的两个亲卫说道:“本官身体不舒服就先睡了,今夜难得,你们也不要错过了!”

  听到这话,他便进入自己的房间,顺手关上了门。

  两个亲卫看着他进去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有些犹豫。

  今天是刚入城,大家都在狂欢,对于当兵的来说,是难得可以吃吃喝喝,大鱼大肉的一次。错过这次,哪怕他们是大人们的亲卫,怕也不能敞开了吃。

  可是,他们俩也是奉命跟着堵胤锡,不管堵胤锡到哪里都要跟着的,保护的同时也是监视。

  但是,这一个多月来,堵胤锡根本没有任何可疑动静,并且极得殿下和世子的看重,礼遇有加。如果真有什么心思的话,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表现出来吧?

  而且,堵胤锡确实也是生病了,连世子都叮嘱他好好休息,如今他回来休息,也是情理之中不是?

  两人正在犹豫着呢,就听到房间里又传来堵胤锡上床的动静,该是休息了。

  于是,两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想着让对方留下来,自己先去吃。可是,这天寒地冻的,谁不想先去吃吃喝喝?

  最终,两人都给自己找了理由,说堵胤锡让他们两人下去的,就都走了。在他们看来,反正堵胤锡已经躺下休息了,没事的。

  如果说,这只是堵胤锡刚降了的那几天,这两人肯定不敢这么做。可这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,哪还有什么警惕之心。

  然而,他们却是不知道,堵胤锡其实压根没睡,就在门缝中偷看着他们两人。

  等他们一走,他便立刻悄然出门,绕去了马房那,向马夫要了一匹马,同时吩咐马夫道:“本官要暗查今日得到的大笔银子之事,不得和人提起看到过本官!”

  一箱箱的银子抬到左梦庚落脚点,对于这里的人来说,自然都是知道这事的。

  对于世子身边红人的吩咐,马夫也没资格多管闲事,只能是连声答应。

  而后,堵胤锡便牵着马绕道后门去了。

  后门这边也有军卒站岗,但是不是左梦庚的亲卫,而是中军军卒,他们只是认得堵胤锡是谁而已。

  看到堵胤锡一个人出来,虽然有点奇怪,却也不敢盘问这个世子身边的红人,就只是看着堵胤锡骑马消失在夜幕中。

  没多久,堵胤锡便出现在西城门,喝令守门的军卒立刻开门。

  光是从南昌行军到徽州府,就有大半个月时间,已经足够让左梦庚军中的这些军卒认识这位世子身边的红人。虽然他们有些奇怪,但是谁也没敢盘问上官的事情,或者严格执行军纪。

  说到底,他们离纪律严明的精锐之军还差远了。

  就这么的,堵胤锡便连夜出了徽州府城,不知去向。

  等到第二天,日上三竿,醉酒后抱着徽州府名妓的左梦庚都醒了,便想找堵胤锡商议下后续的事情。不过等他到了堵胤锡院子这边时,却听亲卫说,堵胤锡还在睡,没起床。

  对此,左梦庚有些担心,想着别是堵胤锡病情加重了。

  不过他也想起堵胤锡说他自己就略懂医术,多休息就能好,最终便吩咐两个亲卫不要打扰堵胤锡,让堵胤锡好好休息。

  一直到下午之后,房间里还是没动静,两个亲卫就觉得不对了。一阵子试探之后不得不闯了房间,然后便飞报左梦庚。

  “什么,先生不见了?”又在喝花酒的左梦庚一听,顿时大惊,连忙确认道,“是不是你们两个没瞧见先生出房门了?”

  在得到肯定没有的答复之后,左梦庚就有点慌了,立刻赶回府邸开始查找堵胤锡的下落。

  然而,昨晚轮值的军卒,白天肯定是休息的,一阵子折腾,终于弄明白堵胤锡是昨晚单人出城之时,天色已黑了。

  左梦庚顿时又惊又怒,他如何不明白,堵胤锡是跑了的!

  这个堵胤锡,竟然能忍耐那么久,一直表现得很顺从,替左家出主意也是头头是道,让左良玉和左梦庚真的以为,他们是得了个“萧何”,结果没想到,哪怕交了投名状,哪怕过去了这一个多月,最终还是跑了!

  他怎么就不怕逃跑被抓回来是什么后果?他怎么就不怕一个人逃走遇到盗贼野兽的?他怎么就这么能忍呢?

  左梦庚想不通,不过有一点,他大概是能猜出来的,堵胤锡既然选择了逃跑,那就说明他其实是假降,该是逃往应天府那边的。

  于是,他立刻派出亲卫骑军,往北追击堵胤锡,同时发出江湖令,到处张贴堵胤锡的画像,悬赏缉拿堵胤锡。

  不过,堵胤锡替左良玉和左梦庚管后勤,理文书的活,早对左良玉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。比如军中各部的精锐程度,分布情况,各地贼寇和左良玉所部的关系远近等等。

  并且,堵胤锡谋划这个逃跑的事情已久,又岂会轻易被左良玉的人追上。

  ………………

  再说南京这边,崇祯皇帝在年后,一直整顿南京军队,以及治理民生。

  在南京军队方面,军饷发下去之后便开始整编,原本的十万南京守军,最终整编出了两万精锐,五万守城军,其他三万军队和南京城的卫所一起再整编。

  就和京师那边的卫所革新一样,废除卫所制,设立专门职能的军队,比如说农垦,盐厂,捕鱼等等。

  南京城的盐业,也全部收归朝廷所有,和扬州府那边一样,由整编出来的军队进行贩运,售卖。

  南京水师中淘汰出来的船只,全部用来捕鱼,增加食物来源,减轻粮食压力。

  在这个过程中,有关沉船事件,也有了进展,卢九德等人奏报,说南京守备忻城伯赵之龙有嫌疑,得到皇帝的准许之后,抓入了锦衣卫诏狱。

  这个事情一天不结束,南京城的勋贵和文武官员头上,就始终悬着一把刀,让他们一天天地都是人心惶惶,就怕府门外突然闯入大队的锦衣卫校尉。

  相对他们来说,南京城的百姓,却是非常庆幸皇帝的到来。

  所有和基本的衣食住行相关的,皇帝都实施了管制,限量买卖。富人不再能随意浪费,穷人也不至于饿肚子。这种模式,他们从未见过,却在这物资匮乏的时候是真得有用。

  南京城的民心士气,都明显可见地在提高。

  崇祯皇帝到达这南京城的两个月时间内,真得是一天到晚的忙。

  军队整编的事情,他得亲自抓。

  有关各类革新的事情,有高弘图等人的帮手,但是他们却没见过这种物资缺乏时代的雷霆手段,涉及到达官贵人,特别是勋贵的时候,也不得不请示皇帝才行。

  除此之外,崇祯皇帝的目光也不再局限于南京城。

  他又一次下旨,令南方各州府组织民壮训练,至少有贼寇进犯时的守城能力。另外,也严令各州府有能力的,要打击下辖地区的贼寇,保证农事的正常种植。

  这已经是春天了,农事便是大头。

  在南京城这里,崇祯皇帝第一次见到了徐光启奏章中提及的甘薯,也就是后世的番薯,不过个头都比较小。

  经过了解,福建、浙江确实已经大面积种植,南直隶这边,也已经有一些人在种植了。

  为此,崇祯皇帝还专门下旨,直接把番薯种植和地方官的考核挂钩,在农田之外种植甘薯,种得越多,考核越好,就这么简单!

  阎应元那边,都快两个月了,还没消息,有可能是和海寇联系不容易的原因。

  对此,崇祯皇帝也没在意,因为那不是重点。最重要的,还是农事!

  江南这边,多少也要组织一批粮食,经过京杭运河送往京师,否则秋收之前,肯定会发生饥荒。

  当下已经是二月下旬,如果是阳历的话,就是三月下旬了,江南的早稻都开始播种,甘薯也该种了。这样的话,七八月份就能收获水稻和甘薯。要是没有意外的话,百姓填饱肚子该是没问题的。

  南京城这边,有京营驻守,因此,崇祯皇帝对于江南这边的贼乱,特别是南京以东地区就特别关心,有地方不好平定的贼乱,他便把整编后的南京守城军队派出去。

  至于京营和整编后的南京精锐军队,主要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。

  为此,崇祯皇帝虽然在忙农事,却也向西派出了大量的夜不收。

  这一天,崇祯皇帝正在和高弘图、姜曰广、吕大器以及后来招来的黄道周,刘宗周正在商量农事。

  就听他对底下这几个大臣说道:“民饥则乱,粮为根本。当下之重,便是农事。高卿、姜卿和刘卿以巡农钦差巡查各地,务必保证南京以东之南直隶和浙江、福建等地粮食能丰收!”

  被点名的几个人听了,便躬身领旨,然后出殿而去。

  之前已经有划分,各自负责一块,只管农事。

  大殿内,就只剩下了吕大器和黄道周。

  崇祯皇帝看向黄道周,开口问道:“黄卿对福建水师总兵郑芝龙如何看?”

  黄道周是福建漳浦人,在崇祯十四年末的时候,他见朝廷昏庸无道,一派亡国之相,便拒绝了崇祯皇帝想重新启用他的旨意,就在老家著书做学问。

  不过崇祯十七年这一年,崇祯皇帝亲自领兵,力挽逛澜,让他看到了皇帝好像变得英明起来了,便重新出山,赶往南京这边来。崇祯皇帝知道后,就启用他当了南京都察院的左都御史。

  此时,黄道周听到皇帝的问话,略微思索片刻之后,便回奏道:“那郑芝龙在福建本地,特别是他驻守的沿海,很得民心。朝廷有他在,海事无忧!”

 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,他皇帝不了解,便又连忙补充道:“郑芝龙虽为海贼出身,却不杀百姓,甚至经常接济百姓,不管是海盗还是西夷,皆不敢到他辖区。”

  这些事情,其实崇祯皇帝都是知道的。

  此时听到黄道周这个福建本地人对郑芝龙也很有好感,便对他说道:“若是如此的话,朕有个事情让他去办,就由卿去传旨,务必办成。”

  黄道周一听,立刻想到了李贼大军在长江上游已经浩浩荡荡水陆两路南下的消息,便立刻回道:“陛下,可是让郑芝龙领水师入长江,以御水寇?”

  如果是这个事情的话,估计郑芝龙会推托,崇祯皇帝心中想着,便摇头说道:“非也,而是让他筹粮,朝廷按平价收购,不管他从哪里弄到粮食,大员也好,南洋也罢,又或者倭国,总之,在近几年内,朝廷需要源源不断的粮食。卿传旨给他,让他筹集!”

  “这……”黄道周一听,有些为难,回奏道,“陛下,他只是一介水师总兵而已,如何有此能耐?”

  崇祯皇帝听了,只是淡淡一笑道:“他的能耐,远比卿想象得要大多了。卿且去福建,和他打下交道吧!等朕平定了江南贼乱,再理会他!”

  黄道周是福建的大名人,那郑芝龙该是会给一些面子。不管怎么样,先搞一些粮食,那就是一些粮食。不止是京畿之地,江南等等,还有中西部都被流贼祸害的,回头收复了之后也是需要粮食才能稳住局势的。

  黄道周听到皇帝似乎很有自信的样子,便将信将疑,当即回奏道:“微臣领旨!”

  然后,他见皇帝没有其他吩咐,便退出去了。

  大殿内,就只剩下一个吕大器了。

  这个吕大器,是有领兵打仗的经验,因此,有些事情涉及到军事上的,他也要交代一二。

  不过他还没说话呢,就听到一名内侍急匆匆入内禀告道:“万岁爷,京营参将李来亨带武汉、黄州兵备道,长沙监军堵胤锡在午门外请求觐见,说有紧急事情奏报。”

  崇祯皇帝一听,不由得用手拍了下脑门,对哦,这个堵胤锡,倒是把他忘记了。没想到,他自己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。

  有紧急事情奏报,这会是什么呢?

  带着好奇,崇祯皇帝便立刻下旨让他们两人觐见。

  堵胤锡,在原本历史上的口碑很好,特别是具有很高的眼光,能一下判断出当时主要的矛盾是什么,因此他提出了联合农民军共同对抗满清的战略,而不是像史可法一样,是提出联合满清剿贼。

  堵胤锡为了达成这个战略目的,甚至单骑入李过的军营,劝说大顺军为南明效力,然后改编为忠贞营,从此开始了反抗满清的道路,最后吐血病死。

  一般而言,吐血病死,很可能是和消化道有关系。而饮食的问题,又可能是非常关键的。可以想象一下,他在那满清军队南下之时,要沟通大顺军,朝廷等等,每日奔波忧虑,吃不好睡不好,导致他身体出了问题,就是很可能的事情了。

  堵胤锡只是一个进士,也就是读书人,却有这样一份胆略,这让崇祯皇帝一下把他和苏武、王玄策之类的英雄人物联系起来。

  基于此,崇祯皇帝有点好奇地期待,就想看看这个堵胤锡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?

  不一会之后,内侍便引了两个人入了武英殿。

  李来亨,崇祯皇帝自然是认识的。因此,他便去看另外一个人。

  结果,这一看之下,崇祯皇帝顿时有些傻眼。

  就见这人身材高大,可身上穿着的衣裳根本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,且一个洞一个洞的,甚至还有一缕缕的撕裂。头上虽然裹着一块头巾,可一看就是蓬头垢面,估计一个冬天没洗澡都是有可能的。

  这样一个人,要说他是叫花子,绝对不会冤枉他。

  当然,和普通叫花子也有所不同,就是他腰杆挺直,全然没有叫花子身上带着的那种卑躬屈膝之感。

  崇祯皇帝还正在打量呢,就见眼前这人跪下向他奏道:“罪官武汉、黄州兵备道,长沙监军堵胤锡叩见吾皇,万岁,万岁,万万岁!”

  崇祯皇帝的眼角都瞅见他身边的方正化,眉头未皱,似乎是很嫌弃这个人的这一身。

  边上的李来亨也是单膝跪地,向崇祯皇帝先奏道:“陛下,末将领夜不收巡查到庐山脚下时,发现他被贼军追赶,救下之后得知其身份,并说有十万火急之事上奏,因此末将便带他赶回来了。”

  此时的李来亨,已经知道不少规矩,便又补充说道:“他说十万火急,要立刻觐见,因此来不及梳洗……”

  就这身行头,出现在皇帝面前,那叫御前失礼,要是御史在的话,绝对会弹劾的。

  崇祯皇帝听了,倒是不介意,正要说话时,忽然看到站在下首的吕大器掩了下鼻子,然后他也闻到了一股酸臭味。

  崇祯皇帝顿时就难以想象,一个进士出身的读书人,到底经历了什么,才会变成如此这样?

  于是,他便连忙柔声说道:“堵卿平身,有何十万火急之事?”

  堵胤锡跪在那里,心中其实也有些忐忑的,他这一身行头被天下最高贵的人看到,不知道会不会嫌弃他?

  结果没想到,皇帝说话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,他心中顿时一安,便谢恩站起,然后立刻奏道:“陛下,罪臣探知南京勋贵有勾结左良玉叛军,欲害陛下之事。另外还有李贼大军要害陛下之阴谋……”

  他这话一说出口,顿时,武英殿内所有人都吃了一大惊。

  谁都没想到,他所说得十万火急之事,竟然是这样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。

  崇祯皇帝立刻便想追问,不过他看到堵胤锡的嘴唇干裂,说话时还舔了下嘴唇,声音也有些沙哑。

  于是,他连忙转头先对方正化说道:“快去取些温水来让堵卿润润嗓子!”

  本来还有一些嫌弃厌恶堵胤锡的方正化,听到堵胤锡是要送这么重大的消息过来,顿时立刻改变了对堵胤锡的观感,连忙答应一声,吩咐一个内侍赶紧去取水。

  堵胤锡这边,听到皇帝的话,连忙谢恩,然后又继续说道:“李贼大军的阴谋是重兵围困南京城,然后挖皇陵以诱陛下出城而歼之……”

  听到这话,崇祯皇帝心中一声冷笑,那李自成就没有别的法子了,就只知道挖人祖坟?

  对此,他并不在意,便对堵胤锡说道:“南京勋贵是什么情况?”

  之前的时候,座船沉没,他就基本上猜出来,该是南京的勋贵干的。原因也很简单,无非是他触动了南京勋贵的利益,如此而已。

  堵胤锡听到皇帝问话,便连忙奏道:“南京勋贵有派人去联络左良玉叛将,正好被罪臣获悉,便假装降了他,获悉南京这边有一公二侯二伯和左良玉缔结盟约,由他们提供陛下的消息给左良玉叛将来谋害陛下。为此,他们付一百万两白银,十万石粮食给左良玉叛将作为报酬。另外送徽州府城给左良玉叛将,付五十万两白银作为订金,就埋在徽州府城内……”

  他把大概情况说了一遍,一边说一边不时舔下嘴唇,隐隐能见他嘴唇都见血了。

  他的这番话,听得武英殿内的人非常震惊,特别是吕大器,更是震惊地睁大了眼睛。

 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,这么一群享受大明荣华富贵的勋贵,竟然敢弑君,这得有多丧心病狂?

  在堵胤锡说得差不多时,内侍端着托盘过来了,一个茶壶,一个茶杯,端到堵胤锡的面前。

  崇祯皇帝当即柔声说道:“堵卿先喝点润润嗓子!”

  堵胤锡听了,连忙谢恩,然后直接伸手抓起了茶壶,对着壶嘴就“咚咚咚”地喝了起来。能看出来,他是真得非常渴。

  一口气把茶壶里的温茶都喝完之后,他抹了下嘴边胡须上的水珠,然后惭愧地说道:“罪臣被叛军追赶,已经快三天没喝水吃东西了!”

  从徽州府府城逃出,一路向北,虽然是赢得了一天一夜的时间,但是左梦庚是派出骑军追击,还能联合各地的贼寇抓他,逃得是真得非常艰难。

  想着堵胤锡的这份经历,就连崇祯皇帝都非常佩服。

  能做到堵胤锡这点的,天底下估计也没多少人可以了!

  他身上的脏,他身上的破,还有他身上的臭,非但不会让崇祯皇帝嫌弃他,反而更是敬佩他了!

  想着这个,崇祯皇帝心中有决定,不过还是先问正事道:“可知那些勋贵是哪些人?”

  堵胤锡听了,摇摇头说道:“南京那人死活不肯透露身份,该是怕事后被左良玉叛将要挟利用。罪臣就看到那盟约上写着的,是一公二侯二伯,这到底是不是这么多,也是未知。但是对方已承认陛下过江之战船沉没,便是他们动得手脚。”

  吕大器听到这里,有些遗憾地说道:“你为何就不搞清楚到底是那些勋贵所为呢?”

  这什么都不清楚,那谁知道是那些勋贵有弑君之心?

  堵胤锡听了,有些惭愧地向崇祯皇帝奏道:“罪臣已经尽力了,说服左良玉叛将设法查清是哪些勋贵,罪臣也一直在查,但是短时间内还未有收获,只是认得,他们派出的那个使者,另外,大概能肯定,他们中肯定是扬州大盐商背后的人。是否还有其他,就未知了。”

  说到这里,他又连忙补充说道:“不过只要有时间,还可以从徽州府那边查起,五十万两白银要埋起来,动静不小的。这五十万两银子来自何处,是何人负责埋,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查,该也能查出来。就是怕他们知道罪臣逃来南京,向陛下禀告了事情之后会毁尸灭迹,那就难办了!”

  徽州府已经全部落入左良玉的掌控中,中间隔着的宁国府也到处都是贼寇,并且左梦庚的追兵都能追入应天府境内,由此可见贼寇之乱有多大。

  而南京这边,要先和李自成以及左良玉的主力决战之后,才能派出军队收复徽州府。等到那时候,估计所有线索都断了。

  大殿内的几个人,都能想到这点。这不,就听吕大器不由得摇头急道:“这该如何是好?”

  如今就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事,但是到底是哪些勋贵想弑君,谁也不知道,那就非常难办了!

  但是,对崇祯皇帝来说,却是心中一动,他立刻想到了,可以利用这个事情进行爵位革新!

  不过此时,他还是更关心堵胤锡一些,便有点好奇地问道:“堵卿传回如此重要的消息,功劳巨大,如何还自称罪臣?”

  吕大器听了,也是敬佩地说道:“堵大人之功,实非常人所及也!”

  堵胤锡听到他们的话,便又跪了下去,脸色惭愧地向崇祯皇帝奏道:“罪臣为了取信左良玉叛将,不得已当了湖广巡抚何腾蛟何大人的监斩官,连何大人在内一家大小四十二口全部死在了罪臣的监斩之下!”

  说到这里,他向崇祯皇帝叩头在地道:“不管左良玉叛将如何威逼利诱,以何大人家小要挟,何大人始终忠于朝廷,铮铮铁骨,罪臣不及也!”

  听到这话,崇祯皇帝不由得表情凝重。

  何腾蛟在原本的历史上,功过是非难以说道,但是他的气节确实是真的。在这个位面上,他也坚持了他的气节。

  崇祯皇帝自认,如果是他父母老婆孩子来威胁他的话,他真做不到无动于衷。

  此时,他缓步走到了堵胤锡的面前,一点都没嫌弃堵胤锡,弯下身,伸手把堵胤锡扶了起来,认真地说道:“何卿殉国,非卿之过。就算不是卿监斩,也由他人会监斩。他的死,要算在左良玉身上,他日朕亲自领兵擒获左良玉,为他全家,还有被左良玉害死的所有将士和百姓报仇!”

  是非曲直,最基本的判断,崇祯皇帝总是有的,如果他迂腐到连这都怪堵胤锡,那就一头撞死好了!

  此时,堵胤锡听到皇帝的话,又见皇帝一点都不嫌弃他此时的一身臭,不由得非常感动,所有一切的拼命,就在这一刻,感觉便是值了!

  他正在想着,就听崇祯皇帝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道:“卿先去军营歇息,如此方能保证安全。以后的事情,就交给朕,朕会让那些人都付出代价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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