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、家的感觉
从前还只是委婉旁敲侧击，要他休妻。
现在尽然拿到明面上来说，似乎他只要与胡美凤继续过下去，亲妈就要活生生被气死一般。
什么年代了，还休妻。
老大道：“妈，那叫离婚。”
宋母一挥手，摇头晃脑的：“我管他什么休妻还是离婚，总之你赶紧给我滚出去！胡美凤，我宋家的门不允许你再踏进来一步！”
胡美凤哭着，不敢置信盯着宋母：“妈，我自认这些年对你百般孝顺了，你就是这么想我的？”
胡美凤拉着宋志胳膊，整个人气得浑身颤抖。
宋志深吸一口气，他来也不是讲道理的，直接咬牙，朝亲妈道：“你想都别想！我不可能和我媳妇离婚！”
他又指向幸灾乐祸老大一家：“以后，你们甭想占到我一分便宜！”
说完，宋母轰一下倒地。
屋子里乱作一团。
乐初就是在这时进来的。
少女穿着白皙的棉服，干净利落的牛仔裤，肩上背个大书包，模样俏丽漂亮。
屋子里一圈人惊讶好半晌，胡美凤最先反应过来，站着生气太久，腿都跟不上脑子，踉踉跄跄扑到乐初跟前，一把抱住女儿：“希望啊，你咋回来了……”
宋志哆嗦着手，都没去扶老娘，眼睁睁看着乐初扶着媳妇一步一步走过来，嘴一张，喊他：“爸。”
宋志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。
众目睽睽之下，乐初拉着夫妻二人快速离开，人一走，老大家顿时炸锅。
“宋希望怎么回来了？还打扮得那么漂亮？”宋老大家的闺女嘀咕着，眼底满是嫉妒。
“人家是城里小姐，能不漂亮吗？”宋老二家闺女道。
两人从小膈应宋希望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，因此讨厌起宋希望来，总是同仇敌忾。
“嗨！那指定老有钱了吧？”宋老大媳妇一拍手掌，眼里金光差点收不住。
宋母听了这话也立即睁开了眼：“什么？宋希望回来了？”
……
老巷一户人家里，乐初坐在家里板凳上，新板凳，是宋志最近做的，本打算留给媳妇做惊喜的，结果现在拿出来了，惹得媳妇好一顿说。
“给我做甚？我烧柴火坐旧的就中，这个还是你留着在店里招待客人用吧。”胡美凤瞪眼。
宋志摇头，执意指着乐初屁｜股底下的凳。
许久未回，待见到屋子里的陈旧摆设，原主的记忆才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。
一切都如从前一般，没什么太大的区别。
窗口那摆了张小桌，是从前原主写作业的地方，现下堆满了各种木工工具，不常用的工具角落里带了点灰。
整个堂屋里看起来唯一高档一点的东西，居然是乐初带来的行李箱。
“妈……”乐初忽然喊道，胡美凤一怔，眼泪差点又下来。
想不到过去这么多年，她还愿意叫他们一声爸妈。
胡美凤心里酸楚极了。
乐初怕两人沉浸旧事，急忙转移话题道：“大伯家欺负你了？我回来了，以后他们甭想欺负你。”
胡美凤擦擦眼，勉强笑着道：“没有，有点小误会，没啥大事……”
乐初最明白她那种不爱惹麻烦的性子，可一个人要事事不为自己争取出头，那就是怯弱。
“我都听见了。”乐初直视她的眼睛，“大伯一家恶事做尽，占了家里四万多块钱，你们还帮着瞒着没让他颜面扫地，就已经是给他们最大的体面了，居然还有脸让我爸跟你离婚？他们哪来的脸皮这么厚？”
宋志和胡美凤齐齐望着女儿，一时之间有些怔忪。
这是他们从前那个小乖乖吗？
宋希望从前乖巧可爱，从不会说一句脏话……
两人还沉浸在女儿居然回来了，还肯叫他们爸妈的喜悦中，一时半会都不愿意去寻思老大那的糟心事。
“咳。”乐初拉过胡美凤的手，“妈，过年了，我想回来看看你们，没想到一回来就遇上这样的事。”
乐初板着脸：“不管他们是如何保证或是推脱责任，该还的钱他们是必须得一分不少地还回来。”
宋志沉默低头，一双粗糙大手搭在膝盖上，微微弓着背，头发也因为做木工染上不少灰尘，整个人灰头土脸的，憔悴不已。
胡美凤在村子里做帮工，给人选大山特产，选一筐产物给五块钱，东西又多，干得快选一筐要一个小时，一天顶多干十二个小时也才六十块钱，那眼睛一仔细都含泪水发疼。
两人起早贪黑得做多少活才攒下这么些家当，偏偏遇上这样狠心心黑的完蛋玩意。
胡美凤苦笑：“孩啊，妈不想你为了家里这点事操心，好不容易回来了，就开心点在家玩，你要不回来，我都忘了现下还过年呢，想吃啥，妈去买菜给你做啊。”
乐初无奈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，鼻子有点酸，眼睛也涨涨的。
看了眼宋志，喊声：“爸，我跟妈去菜市场。”
就急忙追上胡美凤的身影。
胡美凤走得急，一边走一边抹泪。
心里难过，见着了许久不见的女儿，都不敢相认，说话也小心翼翼的，干脆出来躲一躲，缓缓再去面对好了。
想不到乐初追上来这么快，她鼻涕还没擦完，捋出半点在人中上头，见着变化极大的乐初，好半天没敢松手。
乐初递上一张洁白的纸巾，又软又柔，这么好的质地，她只在老板店里看老板娘用过。
家乡实在是太落后了，用张纸巾都是奢侈。
胡美凤捂着鼻子：“我不用这个，你自己留着用吧。”
乐初被她一推，纸巾差点掉地上，胡美凤手忙脚乱去捡，趁着落地前赶忙抓住了。
乐初笑着道：“你看，你嫌弃不用，人家还要跑走了。”
胡美凤被她逗笑：“胡说，纸怎么会跑？”
揪着那张纸，叠好了揣兜里，两人一路走到菜场摆摊这条街，胡美凤都没舍得用。
乐初见着了，到最后也没说，怕伤了她的心。
“希望……你……”胡美凤犹豫许久。
“嗯？怎么了妈？”
不知为何，乐初叫起养父母爸妈来，总是无比的自然流畅，仿佛自骨子里就认定他们二人是她亲父母一般。
胡美凤捏捏手：“你现在，叫什么名啊？”
总归不会是她的希望。
乐初一笑：“我在外婆那吗！”
胡美凤点头。
她和丈夫也就只知道乐初去了亲外婆那，至于她后来又去光阳亲爸那就一概不知了。
因此还一直认定乐初在外婆那过得很好。
“我爸姓乐，我妈在怀我的时候给我起的名，叫乐初，乐就是快乐的那个乐字，初的意思是不忘初心。”
“乐初……”
胡美凤喃喃着：“可真好听。”
比她起的宋希望好听多了。
乐初一笑：“我更喜欢你给我起的名，希望，多好，一听就充满希望。”
胡美凤再度被她逗笑，一路走过来，心头那股子郁气都消散了不少。
“哪有，混人起诨名，也就那么叫着了。”
乐初看着她，抿唇可爱。
要不是心里有阳光看得到未来，又怎么会给孩子叫这样的名？
胡美凤花了两天的工钱给乐初买了不少好东西，要在从前，一百块钱买的菜够她和宋志精打细算吃一个礼拜。
就这也算在村里吃得比较好的了。
乐初深吸口气，按下心头那抹难过，笑着拦住胡美凤欲再次付钱的动作：“妈，我给你和爸买套衣服吧。”
胡美凤一听，眼睛瞪得极大：“什么玩意？买衣服？”
乐初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进了旁边一家店，成年男款女款都有。
这家店勉强算是两人一路逛下来装饰最好的店面了，里头铺了地板砖，安装了白炽灯，微微打光照在一排排衣裳上，显得衣服都高大上了不少。
“哟！美凤你来给宋老五买衣服啊！”
老板娘抱着儿子过来，笑嘻嘻看着她。
也没奢望人能买，就唠个嗑。
胡美凤笑笑，摆手刚要拒绝。
乐初就指着一件女式淡色风衣外套：“妈，买这个吧，你去试试。”
胡美凤吓一跳，仔细一看那衣裳，可不和门口模特穿的一模一样吗？那得老贵了！
“不用不用不用，我衣服够穿……”
老板娘讶异着，上下打量乐初：“这是……你那个闺女？”
胡美凤搓着手，不安地捋捋头发：“啊，是我那个闺女，回来了。”
老板娘讥笑一声，脸上神色差点没藏好。
就你那个闺女，回了亲外婆那还能回来？
指不定是在那混得不好，才想着来你们这讨口过年饭吃吧？
老板娘是从城里嫁过来的，家里很有钱，主要是赖她相中了木头镇这穷小子。
家里各种安排妥帖，生怕女儿在这受委屈，连城里的店都给她安排到了这，就让她守着当个老板娘就成。
她可见了太多像胡美凤这样买不起还稀罕好看衣裳的人了。
两人还在寒暄，乐初已经旁若无人地拿衣服勾子勾下了大衣，提溜着往胡美凤身上比划，长度刚好到大腿根，大小看起来也很合适。
老板娘脸色一变，刚要道你买不起就别乱拿。
结果下一秒就听胡美凤那便宜闺女道：“就这个，不用试了，给我妈包起来吧。”
老板娘和胡美凤当场愣住：“啥？”
乐初又点了好几件衣裳裤子，从内衣内裤到打底衣裤、毛衣、外衫外裤外套、棉服长款短裤各类各样，都整整齐齐给宋志和胡美凤选了两身。
胡美凤都没反应过来她这是要干啥，乐初已经扫了老板娘微信付钱了。
乡下这还算好的店铺，买四身从里到外的衣服才两千出头。
啧，乐初都有一种没尽兴的错觉。
一定是她太飘了。
胡美凤听着微信到账的声音，差点眼发黑昏过去。
多，多少？
老板娘看着手机，确认钱是真的过来了，看乐初的眼神都热切带火：“艾玛！希望大侄女，你发达了啊！可真是个孝顺乖娃子，一回来就给你老子娘买这老些，美凤啊，你可真是有个好女儿啊！”
胡美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脚发软头发昏回到家的。
她一脚还没迈进屋呢，老宋就急匆匆赶过来帮他们提东西，他睡不出话，可眼睛里全是探究：“怎么买这么多？”
乐初笑着：“爸，我和妈买了好些新衣服，菜还在菜市场那个新品衣服店里头没拿回来呢，你快去拿一下吧。”
母女俩买完衣服就出门，给菜落人家店里啦。
宋志听了也没怀疑，转身就出了门。
等走到一半了才回想起来，媳妇哪有那么多钱买那老些衣服？
等他拎着菜回来时，乐初已经给胡美凤打扮好了。
胡美凤坐在乐初摆着的小镜子前，她也不知道女儿给自己抹了啥，怎么就带着一股香，可好闻，还擦了点什么化作玩意，脸上皱纹斑点都没了。
她穿着新衣裳坐那，宋志大大咧咧进来，吓一跳，差点以为自己进错屋了。
胡美凤回头，她头发被梳起来，扎个低丸子头，还有几缕碎刘海搭在额头边，可怎么看就那么好看，年轻好些岁。
她急着要给乐初收拾房间晚上好睡觉，可孩子说什么也不答应，非得要她配合弄好了才罢休。
宋志一回来，就仿佛见到了十八岁的胡美凤，年轻又漂亮，穿着也好看。
手里拎的大肥鱼，就那么突兀地溜了，啪嗒一声掉地上。
媳妇，你咋成这样了？
他打手势，那模样像个愣头青。
胡美凤低头笑着，怪不好意思的。
孩子溜出去了，说还有点东西要买。
她知道，是给他们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。
“孩子给我们买了不少衣服，花了两千多，这钱……”
宋志知道她要说什么，打手势：
“我给。”
胡美凤叹息点头：“孩子高兴，给我这么一打扮，你看……好看吗？”
她难得娇羞，宋志笑着挠头，重重点头，好看。
“你的在那，都拿出来试试。”胡美凤掏袋子，一件一件展示给宋志看。
两人都齐心没骂孩子乱花钱，普通人哪有一下子买这么多衣服的，那都恨不得打满布丁，一件今年穿了大后年还能穿。
可孩子多少年没回来了，不舍得伤孩子心。
都穿，穿上晚上一家人一块吃饭，高高兴兴的。
乐初又给两人买了些营养品，还有保养手脚的软膏。
她只带来点护肤品，打算走的时候都给胡美凤留着，可宋志那双手常年劳作，有的都开裂渗血，他也没注意，任由伤口裂着。
不算为了原主，就凭着她自己良心，她也不忍心就干看着。
晚上胡美凤做了一桌子好菜，小桌都摆不下，放锅里拿盖子盖着，待吃完一道上一道。
乐初左边坐胡美凤，右边坐宋志，三人围在小桌上，乐初笑得眼泪都下来了。
有家的感觉啊，体验两回了，真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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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美凤哭着，不敢置信盯着宋母：“妈，我自认这些年对你百般孝顺了，你就是这么想我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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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志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。
众目睽睽之下，乐初拉着夫妻二人快速离开，人一走，老大家顿时炸锅。
“宋希望怎么回来了？还打扮得那么漂亮？”宋老大家的闺女嘀咕着，眼底满是嫉妒。
“人家是城里小姐，能不漂亮吗？”宋老二家闺女道。
两人从小膈应宋希望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，因此讨厌起宋希望来，总是同仇敌忾。
“嗨！那指定老有钱了吧？”宋老大媳妇一拍手掌，眼里金光差点收不住。
宋母听了这话也立即睁开了眼：“什么？宋希望回来了？”
……
老巷一户人家里，乐初坐在家里板凳上，新板凳，是宋志最近做的，本打算留给媳妇做惊喜的，结果现在拿出来了，惹得媳妇好一顿说。
“给我做甚？我烧柴火坐旧的就中，这个还是你留着在店里招待客人用吧。”胡美凤瞪眼。
宋志摇头，执意指着乐初屁｜股底下的凳。
许久未回，待见到屋子里的陈旧摆设，原主的记忆才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。
一切都如从前一般，没什么太大的区别。
窗口那摆了张小桌，是从前原主写作业的地方，现下堆满了各种木工工具，不常用的工具角落里带了点灰。
整个堂屋里看起来唯一高档一点的东西，居然是乐初带来的行李箱。
“妈……”乐初忽然喊道，胡美凤一怔，眼泪差点又下来。
想不到过去这么多年，她还愿意叫他们一声爸妈。
胡美凤心里酸楚极了。
乐初怕两人沉浸旧事，急忙转移话题道：“大伯家欺负你了？我回来了，以后他们甭想欺负你。”
胡美凤擦擦眼，勉强笑着道：“没有，有点小误会，没啥大事……”
乐初最明白她那种不爱惹麻烦的性子，可一个人要事事不为自己争取出头，那就是怯弱。
“我都听见了。”乐初直视她的眼睛，“大伯一家恶事做尽，占了家里四万多块钱，你们还帮着瞒着没让他颜面扫地，就已经是给他们最大的体面了，居然还有脸让我爸跟你离婚？他们哪来的脸皮这么厚？”
宋志和胡美凤齐齐望着女儿，一时之间有些怔忪。
这是他们从前那个小乖乖吗？
宋希望从前乖巧可爱，从不会说一句脏话……
两人还沉浸在女儿居然回来了，还肯叫他们爸妈的喜悦中，一时半会都不愿意去寻思老大那的糟心事。
“咳。”乐初拉过胡美凤的手，“妈，过年了，我想回来看看你们，没想到一回来就遇上这样的事。”
乐初板着脸：“不管他们是如何保证或是推脱责任，该还的钱他们是必须得一分不少地还回来。”
宋志沉默低头，一双粗糙大手搭在膝盖上，微微弓着背，头发也因为做木工染上不少灰尘，整个人灰头土脸的，憔悴不已。
胡美凤在村子里做帮工，给人选大山特产，选一筐产物给五块钱，东西又多，干得快选一筐要一个小时，一天顶多干十二个小时也才六十块钱，那眼睛一仔细都含泪水发疼。
两人起早贪黑得做多少活才攒下这么些家当，偏偏遇上这样狠心心黑的完蛋玩意。
胡美凤苦笑：“孩啊，妈不想你为了家里这点事操心，好不容易回来了，就开心点在家玩，你要不回来，我都忘了现下还过年呢，想吃啥，妈去买菜给你做啊。”
乐初无奈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，鼻子有点酸，眼睛也涨涨的。
看了眼宋志，喊声：“爸，我跟妈去菜市场。”
就急忙追上胡美凤的身影。
胡美凤走得急，一边走一边抹泪。
心里难过，见着了许久不见的女儿，都不敢相认，说话也小心翼翼的，干脆出来躲一躲，缓缓再去面对好了。
想不到乐初追上来这么快，她鼻涕还没擦完，捋出半点在人中上头，见着变化极大的乐初，好半天没敢松手。
乐初递上一张洁白的纸巾，又软又柔，这么好的质地，她只在老板店里看老板娘用过。
家乡实在是太落后了，用张纸巾都是奢侈。
胡美凤捂着鼻子：“我不用这个，你自己留着用吧。”
乐初被她一推，纸巾差点掉地上，胡美凤手忙脚乱去捡，趁着落地前赶忙抓住了。
乐初笑着道：“你看，你嫌弃不用，人家还要跑走了。”
胡美凤被她逗笑：“胡说，纸怎么会跑？”
揪着那张纸，叠好了揣兜里，两人一路走到菜场摆摊这条街，胡美凤都没舍得用。
乐初见着了，到最后也没说，怕伤了她的心。
“希望……你……”胡美凤犹豫许久。
“嗯？怎么了妈？”
不知为何，乐初叫起养父母爸妈来，总是无比的自然流畅，仿佛自骨子里就认定他们二人是她亲父母一般。
胡美凤捏捏手：“你现在，叫什么名啊？”
总归不会是她的希望。
乐初一笑：“我在外婆那吗！”
胡美凤点头。
她和丈夫也就只知道乐初去了亲外婆那，至于她后来又去光阳亲爸那就一概不知了。
因此还一直认定乐初在外婆那过得很好。
“我爸姓乐，我妈在怀我的时候给我起的名，叫乐初，乐就是快乐的那个乐字，初的意思是不忘初心。”
“乐初……”
胡美凤喃喃着：“可真好听。”
比她起的宋希望好听多了。
乐初一笑：“我更喜欢你给我起的名，希望，多好，一听就充满希望。”
胡美凤再度被她逗笑，一路走过来，心头那股子郁气都消散了不少。
“哪有，混人起诨名，也就那么叫着了。”
乐初看着她，抿唇可爱。
要不是心里有阳光看得到未来，又怎么会给孩子叫这样的名？
胡美凤花了两天的工钱给乐初买了不少好东西，要在从前，一百块钱买的菜够她和宋志精打细算吃一个礼拜。
就这也算在村里吃得比较好的了。
乐初深吸口气，按下心头那抹难过，笑着拦住胡美凤欲再次付钱的动作：“妈，我给你和爸买套衣服吧。”
胡美凤一听，眼睛瞪得极大：“什么玩意？买衣服？”
乐初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进了旁边一家店，成年男款女款都有。
这家店勉强算是两人一路逛下来装饰最好的店面了，里头铺了地板砖，安装了白炽灯，微微打光照在一排排衣裳上，显得衣服都高大上了不少。
“哟！美凤你来给宋老五买衣服啊！”
老板娘抱着儿子过来，笑嘻嘻看着她。
也没奢望人能买，就唠个嗑。
胡美凤笑笑，摆手刚要拒绝。
乐初就指着一件女式淡色风衣外套：“妈，买这个吧，你去试试。”
胡美凤吓一跳，仔细一看那衣裳，可不和门口模特穿的一模一样吗？那得老贵了！
“不用不用不用，我衣服够穿……”
老板娘讶异着，上下打量乐初：“这是……你那个闺女？”
胡美凤搓着手，不安地捋捋头发：“啊，是我那个闺女，回来了。”
老板娘讥笑一声，脸上神色差点没藏好。
就你那个闺女，回了亲外婆那还能回来？
指不定是在那混得不好，才想着来你们这讨口过年饭吃吧？
老板娘是从城里嫁过来的，家里很有钱，主要是赖她相中了木头镇这穷小子。
家里各种安排妥帖，生怕女儿在这受委屈，连城里的店都给她安排到了这，就让她守着当个老板娘就成。
她可见了太多像胡美凤这样买不起还稀罕好看衣裳的人了。
两人还在寒暄，乐初已经旁若无人地拿衣服勾子勾下了大衣，提溜着往胡美凤身上比划，长度刚好到大腿根，大小看起来也很合适。
老板娘脸色一变，刚要道你买不起就别乱拿。
结果下一秒就听胡美凤那便宜闺女道：“就这个，不用试了，给我妈包起来吧。”
老板娘和胡美凤当场愣住：“啥？”
乐初又点了好几件衣裳裤子，从内衣内裤到打底衣裤、毛衣、外衫外裤外套、棉服长款短裤各类各样，都整整齐齐给宋志和胡美凤选了两身。
胡美凤都没反应过来她这是要干啥，乐初已经扫了老板娘微信付钱了。
乡下这还算好的店铺，买四身从里到外的衣服才两千出头。
啧，乐初都有一种没尽兴的错觉。
一定是她太飘了。
胡美凤听着微信到账的声音，差点眼发黑昏过去。
多，多少？
老板娘看着手机，确认钱是真的过来了，看乐初的眼神都热切带火：“艾玛！希望大侄女，你发达了啊！可真是个孝顺乖娃子，一回来就给你老子娘买这老些，美凤啊，你可真是有个好女儿啊！”
胡美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脚发软头发昏回到家的。
她一脚还没迈进屋呢，老宋就急匆匆赶过来帮他们提东西，他睡不出话，可眼睛里全是探究：“怎么买这么多？”
乐初笑着：“爸，我和妈买了好些新衣服，菜还在菜市场那个新品衣服店里头没拿回来呢，你快去拿一下吧。”
母女俩买完衣服就出门，给菜落人家店里啦。
宋志听了也没怀疑，转身就出了门。
等走到一半了才回想起来，媳妇哪有那么多钱买那老些衣服？
等他拎着菜回来时，乐初已经给胡美凤打扮好了。
胡美凤坐在乐初摆着的小镜子前，她也不知道女儿给自己抹了啥，怎么就带着一股香，可好闻，还擦了点什么化作玩意，脸上皱纹斑点都没了。
她穿着新衣裳坐那，宋志大大咧咧进来，吓一跳，差点以为自己进错屋了。
胡美凤回头，她头发被梳起来，扎个低丸子头，还有几缕碎刘海搭在额头边，可怎么看就那么好看，年轻好些岁。
她急着要给乐初收拾房间晚上好睡觉，可孩子说什么也不答应，非得要她配合弄好了才罢休。
宋志一回来，就仿佛见到了十八岁的胡美凤，年轻又漂亮，穿着也好看。
手里拎的大肥鱼，就那么突兀地溜了，啪嗒一声掉地上。
媳妇，你咋成这样了？
他打手势，那模样像个愣头青。
胡美凤低头笑着，怪不好意思的。
孩子溜出去了，说还有点东西要买。
她知道，是给他们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。
“孩子给我们买了不少衣服，花了两千多，这钱……”
宋志知道她要说什么，打手势：
“我给。”
胡美凤叹息点头：“孩子高兴，给我这么一打扮，你看……好看吗？”
她难得娇羞，宋志笑着挠头，重重点头，好看。
“你的在那，都拿出来试试。”胡美凤掏袋子，一件一件展示给宋志看。
两人都齐心没骂孩子乱花钱，普通人哪有一下子买这么多衣服的，那都恨不得打满布丁，一件今年穿了大后年还能穿。
可孩子多少年没回来了，不舍得伤孩子心。
都穿，穿上晚上一家人一块吃饭，高高兴兴的。
乐初又给两人买了些营养品，还有保养手脚的软膏。
她只带来点护肤品，打算走的时候都给胡美凤留着，可宋志那双手常年劳作，有的都开裂渗血，他也没注意，任由伤口裂着。
不算为了原主，就凭着她自己良心，她也不忍心就干看着。
晚上胡美凤做了一桌子好菜，小桌都摆不下，放锅里拿盖子盖着，待吃完一道上一道。
乐初左边坐胡美凤，右边坐宋志，三人围在小桌上，乐初笑得眼泪都下来了。
有家的感觉啊，体验两回了，真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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