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叶尘番外下_十里仙途茶花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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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叶尘番外下

  茶昕离开的六年间是如何过的,记得并不很清楚。只晓得司辰道茶昕给他留了一大批的聘礼,足以容他有格调的娶亲。

  茶昕一件事物都未带走,哪怕是他人所觊觎的倾城财富,因为他晓得她从不曾在意,包括他。

  便是抛弃了,他这才缓缓笃定。可她曾道的不弃呢?

  一场大病,薛大夫在床边守了三日,急急收拾东西,满眸血丝道要去请他的授业恩师。小眉浮肿着一双眼,拜谢过薛大夫后端药站在他床前,黯然,“公子,喝些药罢,不然待得小姐回来又该心疼了。”顿一顿,“小姐许是被这大雪拦了路,一时半会……”

  他闭上眼,不动于衷,不愿再听这番安慰。

  茶昕并非人族,这个他早便知晓,长久以来的相处,茶昕并不算多细心之人,故而多多少少露出些蛛丝马迹。尤其初见时因那一方披肩已然在他心中埋下疑惑。

  她有法力,怎会因大雪而被阻隔。

  茶昕素来偏心,只是这回偏袒的并非他这一方,遂而此时此刻才看清偏心一词残忍的一面。也看清,他心尖尖上的人是她,唯有她。

  他已经放不了手了。

  病好之后,生意渐渐做大,手下之人分散到上京,全然的打探下却依旧一丝音讯都无。京城姓叶的有些声望的人家至少百来户,一一对比却寻不着一点的痕迹,他甚至再想,是否连她本家姓叶也是假的?

  每每有这般的念想生出时,心底便涌上阵阵的无力,恍似浑身上下被抽空了气力,连呼吸都沉重,携着难以言喻的疲倦。

  第三年开春,他安置好商行,亲自走了趟上京,嘱咐小眉家中若是有何消息,记着给他书信。

  嘱托的不是司辰,也不是管家,而是小眉。无须再多说什么,他所怀的念想,谁人不知呢?

  小眉回望一眼庭院,枫叶几度枯黄青绿,垂首涩然应下。

  在上京一留便是近一年,家中书信半月一封来了十九封,可信中内容,与他看来却无甚异同,并未有他关注的字眼。

  一年以来,在上京拜访的权贵不下百家,终是无功。

  年末雪花纷飞,他站在星湖岸边瞧那垂柳颓然,湖面宁静。有一紫衣华服女子撑伞走近,为他避开这漫天的雪花。伞隔开的世界,恍似从天地间开辟出一方温暖之地。

  心跳似乎慌忙些许,他略有凝滞的回首,却见伞下那人眸带羞涩,微微垂头轻唤一声,“苏公子。”其人眸若星辰,肤若凝脂,一举一措端庄高贵。正是丞相之女,举国第一美人。

  他静一阵后淡笑回礼,并未多言其他,举步离开伞下避风之所。纷飞雪中墨黑眸底情绪尽敛,亦包括回眸认清那张并不熟悉容颜的失落。

  便是那一刻茫然空落,他恍惚中毫无由来的直觉,茶昕她不会在这了。

  阔别一年回往颐城,正遇见苏雨出事,颐城城主遇难,满城上下乱作一堆。

  苏雨出嫁的那日,他曾劝阻过她,即便不能拥戴荣华,也好过所托非人,颐城城主一家品行口碑皆是众所周知的。然事已至此,他能做的无非只有暗度陈仓,救下苏雨。

  茶昕自小就很疼她。

  苏雨在府中住下,在同一屋檐下相见时日不免增多,他并非初时感情懵懂,苏雨众多举止在他看来终成困扰。加之生意上事端,他在家的时刻越来越少。

  家中添了个小孩,难免多了麻烦,十一岁生辰那日茶昕送他的题词折扇,叶念一回在屋中玩耍,将之扯得七零八落。

  小眉哆哆嗦嗦请罪,言及定然补回来,好歹还能存着。他那时方从外地回来,神情疲惫,淡淡道,“坏都坏了,留着做什么。”

  那一瞬,心中不是没有怨怼。她将他困在此地,怀抱那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,像是画地为牢,身心俱是捆缚。被抛弃之后的留恋,他姿态如此卑微。

  小眉捧着折扇退下,晚间苏雨特地过来道歉,外间沥沥下起细雨,落在枫叶上细琐作响,伴着雨声苏雨说了些什么,他听得不很清楚。唯记得那日茶昕摇一折扇,好似添了份公子哥的风流倜傥拦在他去学院的道路上,一眼支走书童小米,磨磨蹭蹭走近道,“今晨不小心睡过了,好在还赶的及。”折扇一收,递往他手中,眯眼笑着,“这便是生辰礼物了,我道终是实用些的东西送着有意义。但凡翩翩公子手中配一把折扇,气度也能提上去几分,不若下回我们上街晃晃的时候且试试?”复而小声,“唔,颐城的美人还是挺多的,若有一两个收获就好了。”

  折扇丢了,却又是他自九娘手中讨要回来。九娘瞧着他,欲言又止,眼中几欲含泪心酸。

  便是如此了,割舍不得是无法假装的,无可奈何。

  三月雨巷,他遇见了茶馨,弱弱小小蜷缩在街角,眼眸大而无神,望着青石板上点点水坑。或是动了恻隐之心,他将雨伞留在她面前,小小的人仰头将他望着,眼神怯弱而可怜盛着满满的感激。

 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,以至于一反常态,他淡淡道,“怎么不回家?”

  小孩蜷缩好似有些冷,空茫道,“没有家了。”

  然真正让他下定决心带她回去,是因为她道,她叫茶馨。

  并未有其他的理由,只是人人都有其软肋,再凉薄之人都是如此。

  茶昕回来是在年后,雪地的车辙静静躺在寂寥无人的空巷,他人院落中紧闭朱门之后一片笑语欢声。

  他本是打算取些账簿就离开,站与门口的文昌忽而回首,略带恭敬唤了一句,“茶小姐。”

  平素文昌也是这般唤茶馨的,却不曾有过刻意放低声音的恭敬。

  阻挡视线的门扉被拉开,漫漫雪花飞扬,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致之中,茶昕静静立在雪中,裹一雪色麾衣稍显单薄,唇色偏淡像是有些畏寒。她神色尚且平淡,秉着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笑意,缓缓,“苏公子。”

  那一瞬,心脏紧缩带着微微的疼痛,不算剧烈却蔓延渗透了全身。

  茶昕,你可知想念的滋味,是如何的附骨噬心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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