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四章_炽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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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四章

  时雨从赌场出来后去了酒吧,阿沛看到她很高兴,告诉她前几日威猜的人来过几次,见她不在就走了。

  她在赌场也碰到过威猜的人偷瞄她,有砂姐在他们不敢动手,也不知威猜为什么突然安静下来,不会是在酝酿什么阴谋?

  威猜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,他在砂姐那吃了亏,又不敢硬闯,以他的性格没有做出成绩让他炫耀,不会出现在砂姐面前。

  有客人见她回来,叫嚷着让她调酒,时雨换了衣服进吧台开始忙起来。

  她在酒吧停留时间不长,阿沛担心威猜手下再来找麻烦,让她先离开。

  时雨从酒吧出来,是因为看到扎托鬼鬼祟祟的出去,赌场有赌场的消息,酒吧的醉鬼总能让她探得更多,这些人没有防备,醉后喜欢吹嘘自己的地位,如果争吵起来,还会吐出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秘密,比如交易。

  威猜的安静果然事出有因,扎托被威猜教训一顿并未彻底放弃他,他在威猜手下交易毒品多次,是个老手,此次他又有一笔交易,就在夜里。

  扎托边走边打电话,此人一直是她观注的重要目标,他的交易大多会流入我方境内,只要从他这找到根源,在入境时毒品就能被截获。

  她不是每一次都成功,她也不是激进,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她才会行动。从后面绕到那条胡同,浅浅地听到几不可闻的说话声,她贴着墙壁靠过去,看到托扎手里拿着一大提包,里面装着白色粉末。

  胡同昏暗看不清人脸,只能听出是一名年轻男子和他的口音。

  当对方结束谈话,时雨悄声绕开,转到另一侧胡同钻进去,待脚步声越行越远直至消失她才走出来。

  她绕到小巷口,打电话给渔夫:“大概二十公斤4号,云南。他们想以矿石带毒出去,二十公斤有点困难,应该还会有其它方法。”

  她话落,感觉有脚步声,她猛地回头,是威猜的人,她急忙快步往前走,而渔夫也发现了她的异样,“怎么了?”

  “威猜的人。”

  渔夫一急,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“你被发现了?”

  “不是交易的那几个人。”

  “那就是在抓你的人。”渔夫的话还没说完,时雨说句挂了直接切断电话向远处跑去,而后面的几个人拔腿就追。

  她就知道以威猜的性格不会轻易放过她,威猜现在恨她打伤他,若是他那日的随口一说被他自己恍然发觉是事实,定会将她大卸八块。

  时雨跑得很快,后面的人紧追,骂骂咧咧地让她站住,如果不站住就开枪了。

  站着等死吗,神经病,她扭身钻进另一则胡同,巷战更适合她。

  “呯”一声枪向,子弹打中她身后的墙垛,碎石飞溅,她快速绕到里面,她现在与威猜已算是明面交锋,再躲下去没有意义,她从腰间抽出匕首,而非砂姐给她的枪,匕首适合巷战,一共来了四个人,其中有两个人有些身手,另外两人喽罗兵。

  枪声在身后一声声响起,她躲在一角谨慎辨别他们的方位,她的位置并不安全,如若两人包抄过来,从身后开枪她必死无疑。

  果然如她所料,听到身后的胡同有脚步声,她快速闪身时一颗子弹从她肩头上方擦过,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,她迅速抽出枪回击,那人见她有枪便闪进墙垛后。时雨左手刀,右□□向前方跑去,身后的两条胡同都有人,她只能边跑边开枪,她靠近一个墙垛处,描准胡同口的一个黑洞,待那人刚一冒头,她一枪打过去,正中那人肩膀。

  一颗弹夹只有十三颗子弹,很快就要打完,她不敢多用。换上匕首向前跑,直到她判断他们的子弹也要打空时,才敢稳下下,单纯拼刀,她还有些胜算。

  她紧靠墙壁稳着呼吸,仔细辨别他们的脚步方位,直到感觉有人越靠越近,枪口在胡同口瞬间转向里,当看到她时瞬间开枪,时雨矮身反手一刀扎进那人胸口,她扣住枪管,抬脚把人揣倒在地,她夺下枪向后跑,闻声而来的人向胡同方向开枪,时雨回击射击,两枪后子弹已空。

  只有一弹夹子弹,跟她一样穷,她举枪照着对面跑来的人砸过去,转身跑到巷子最后方,而这后方,是山边……

  对面站着三个男人,一个肩膀中枪,两个愤怒地撸起袖子:“果然你有问题,抓活的。”

  为首的男人一直跟在威猜身边,此□□脚功夫不一般,那两个人说着就冲了上来,时雨握刀回击,而远处枪中枪的男人举着枪,呲牙咧嘴骂骂咧咧,“妈的,你们闪开,我送她一颗子弹吃吃。”

  时雨担心他放冷枪,便分散了精力在那人身上,面前两个男人,时雨的刀法招招克敌,对方两个男人碰不到她。

  “呯”的一声,那人还是开了枪,时雨向后退了一步,子弹从她身边划过。

  “这种刀法绝对不是一般人,她一定是内鬼,弄死她。”子弹呯呯向她扫射,时雨抓住一个男人推了出去,子弹正中那人后背,胸口穿出一个血洞,顿时没了呼吸。

  另一个人见她刀法精湛,想抓活的不可能,从腰间抽出枪,对准她,“你没路了。”

  时雨看着后方草木橫生的崖壁,面前是两个枪口对准她的毒贩,她握刀的手紧了又紧,就在其中一人开枪的时候,她后退一步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。

  ……

  呯呯的子弹声在上面响起,时雨面对崖壁,匕首狠狠地划过岩石,卡进细缝,周边环绕着杂木的枝干,同时替她缓冲下跌的速度。跌跌撞撞,匕首禁不住冲击的重力,“啪”的一声折断,身子瞬间向后跌落,直到她失去意识。

  月光皎洁,透过大片枝叶洒下星星点点的斑驳,时雨浑身疼的厉害,当她微微睁开眼睛,一个身影出现,她下意识握紧手里的半截匕首想要刺出去,但她浑身太疼了,一点力气也使不上。

  “醒了。”他问。

  “裴征。”她开口,声音虚弱。

  他找到她时,她已经昏迷不醒,好在经过树枝和匕首的缓冲,让骨头没有受到更大的伤害,“哪里疼吗?”

  她摇摇头。

  裴征唇边泛起苦涩,极苦,比黄莲还苦比熊胆还苦,他有许多话想说,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:“动一动,看看骨头有没有事?”

  时雨撑起身子要起来,他急忙扶她:“别急。”

  她只觉背疼的厉害,骨头好像没有太大伤害,她对附近地型十分熟悉,知道这一带山下的位置高低,“没事。”

  她缓了缓周身,除了后背疼的厉害,其它地方还能承受,裴征见她后背一大片擦伤,他不忍再看,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,“能站起来吗?”

  “能。”她握上他伸过来的手借力站了起来,裴征突然自嘲一笑,“还能站起来,小瞧你了。”

  时雨听出他语气不善,“你可以不说话。”

  “行,我不说你来说,接下来的话将作为呈堂证供,我替你争取个死刑,既然你这么不怕死。”他脊背全是冷汗,就在她跳下去的刹那。他扣住她下颌,迫使她抬头,“时雨,你再敢不顾生死,我就把你绑回去。”

  “你希望我留一口气被他们折磨吗?不,你知道,死不可怕。”她见过太多毒枭折磨人招数,死不是最可怕的,她看着那些被毒枭折磨生不如死的人,那些人是想要个痛快的,可毒枭怎么会施舍一点良知,他们没有。

  “可是我怕,我怕你死。”

  “那就以后离我远点。”

  “今天没我你就死在这儿,晒成干尸,被野兽吃掉,也没人发现。”

  “我的命我自己说了算,你收到的几次情报都是我单打独斗拿到的,所以,你回国,这边我尽量,不死。”

  裴征眸光暗成一片深渊:“小雨,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?”

  “人不人,鬼不鬼吧。”她说。

  “你让我们男人都没脸见人。”

  “那你当我男人好了。”

  裴征突然无奈:“你说的话可算数?”

  时雨懵了下才明白他指什么:“你智商有问题。”

  “这叫一语双关。”

  时雨:“……”

  他蹲在她跟前,“上来吧,受那么重的伤哪还有力气走路。”

  “我能走。”

  裴征心疼又气她把他推开,她背上擦伤一片,回去定要尽快处理,“走吧,别争执了,再磨蹭天都亮了。”

  时雨趴在他背上,他稳稳地托着她,他说:“又不是第一次背你,你被那帮混蛋欺负喝多,走不了直线不也是我背你回去。”他在等她说话,可她什么也没说。

  他知道她抗拒回忆过去,把自己封闭起来,裴征想让把心打开,可她却封闭得越来越严实。裴征背着时雨一路到她的住处,他把她放到床上,急忙去按她指的方向拿药箱,碘伏消毒液,消炎药,纱布,剪刀……

  当脱下衣服,灯光下,女孩儿瘦小的脊背擦伤一片,大面积已经青紫,估计手臂,身上,腿上,无一幸免,男人抿着薄唇,眸子里的暗色深不见底,他自己受过大大小小无数的伤,枪伤,刀伤,甚至炸弹的弹片还残留在身体里他从不觉得有多疼,可此时,她的伤却让他感觉到真真切切地疼,“忍一忍。”

  “没事,来吧。”

  碘伏消毒的时候还好,上药时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,他扣着她的肩把人摁进怀里,“靠着。”快速给她包扎,拿水让她吃药,等他忙完,额头上一层细汗,时雨看着他:“累出汗了?”

  嘴边一个艹字忍住没飙出来,裴征知道她故意这样说,这张嘴要么不开口,要么怼死人,“你别想推开我。”

  “随你吧,我想睡会儿,谢谢你今天的帮助,帮我把门关上,不送。”

  裴征没走,而是在她旁边坐下,扣住她手臂把人往怀里一带,摁住,“不许动。”

  “裴征,你放开我。”

  “我现在心还七上八下的没落地儿,抱着你我才踏实,小雨,我知道你为什么推开我,你认为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,但你忘了吗,我们是一个战壕的战友,是一个大院的发小,更是这辈子我唯一一个对她说,我想跟她在一起的人。”

  “我困了。”她说。

  “藤井怀疑你了。”远处监视砂姐举动的裴征及手下,早已看到藤井几次盯紧时雨在看,当日她与藤井近距离打斗,以专业杀手的眼睛,时雨很可能已被怀疑。

  “我不确定,应该是所有怀疑。”

  他没再说话,她也没说话,她几次推他,他都紧紧地扣住她不放,时雨没精力跟他耗,借着药力迷迷糊糊睡着了。

  ……

  时雨醒来是中午了,周身疼痛跟昨晚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,她接到砂姐电话让她去赌场。砂姐给她枪,为的就是防止威猜对她下手,如果砂姐怀疑她,恐怕此时人已经上门了。

  POPA赌场,时雨忍着浑身疼痛,站在一楼吧台前调酒,而牌桌前的男人整张脸都是黑的,满眼的怒火似要把人焚烬,他不想让她来,但她拿什么理由说不来呢,除非她现在撂挑子不干跑路回国,但这也绝对不是她做得出来的。

  时雨调了一杯酒给客人送过去,这个客人就是裴征,他点的酒她照做。

  他面容阴沉,眸光渗着杀气,她权当没看见刚要准备上楼时,门口呼啦啦进来一群人,为首的男人就是威猜,威猜指着她:“把人给我抓起来。”

  他手下冲上前就要抓人,裴征烦躁地骂了句:“艹”

  就在所有人愣神的瞬间,那人已经跪坐在地上,而那个坐着的高大男人怎么出的手众人都没看清,而男人情绪极其恶劣地快速抽枪,“啪”的一声子弹上膛,整个动作行如流水,当所有人反映过来时,枪口已抵上跪在旁边的男人头顶:“你要干什么。”

  那人还没反映过来,已经被抵上枪,他支支吾吾说着什么,裴征整个人透着肃杀的气息,阴冷至极,“翻译。”

  身后跟着的四元把裴征的话翻译过去,那人说了句,四元翻译给裴征:“他说替猜爷抓这个小丫头。”

  裴征眉头拧成一股线,枪口重重施压在那人头顶,咬牙狠戾,“你他妈再说一遍,抓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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