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3章 绝不丢脸_上吊之前,崇祯掀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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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3章 绝不丢脸

  第183章绝不丢脸

  入夜,大胜关守备衙门,如今已经成为大顺国国王的暂时落脚点,之前是属于“鲁王”左良玉的。

  他在做人方面,或者说人情世故上,比普通将领都要懂,在李自成过江的第一时间便让了出来。哪怕李自成推辞,也还是非常热情地邀请李自成入住这最好的宅子。

  大堂内,火把熊熊,把整个大堂照得如同白昼一般,李自成正在设宴,犒赏军队,也是临战前的动员。

  他自然是坐在主位上的,身侧稍微前一点的地方,加了一个案几,坐着“鲁王”左良玉。这个摆设,原本是太子的位置,不过很可惜,李自成连个一男半女都没有,就不用提什么太子不太子了。

  而在底下,左边则是李自成的嫡系将领和文官;右侧则全是左良玉的人。这个时候,都是以左为尊,这样的座次安排,也明显告诉所有人,李自成的人,高人一等。

  能够看出,左边这边是摆成了四排,而右边只有两排,够资格在这大堂吃这宴席的,人数明显也不对等。

  有歌舞助兴,但是每个案几边上,只摆着一小坛酒而已,然后全是肉菜,是小碗喝酒,大口吃肉的节奏。

  就见李自成端了个酒碗,举起来说道:“众卿,明国无力阻止我大顺军过江,所谓长江天险,只是沦为摆设而已。甚至明国皇帝过江,都能掉落江水中。如此种种,皆是天意,大顺兴,明国亡!”

  看到他的举动,听到他的话,刘宗敏等人反应最是强烈,立刻举碗,兴奋地大声回应道:“大顺兴,明国亡!”

  左良玉这边的人,其实压根没把自己当大顺国中的一员,因此反应慢了一拍,等刘宗敏他们都喊完了,他们才想起来自己名义上也是属于大顺国的,便连忙跟着举碗,大声喊道:“大顺兴,明国亡!”

  一口干完了碗中酒,自有侍女给倒上,李自成是不用管的,他的一只独眼,只是扫视底下所有人,又看了一眼左良玉,然后又大声说道:“百万大军过江,明日便能兵临南京城。要是一切顺利,便能诱明国皇帝亲自领兵出城而不用攻打坚固的南京城,我大顺军的损失便会少很多……”

  说到这里,他看到小碗里的酒已经倒满了,便又举碗,再说道:“明国皇帝自持武勇,却又少谋,不会权谋厉害关系而动,挖他皇陵,便会不管不顾救援,而不懂忍辱负重之重,此等人不配为君,明国灭亡,皆在旦夕之间。孤决定于南京登基称帝,而后大封功臣,诸卿如何,皆在此战!”

  要是一般的人要登基称帝,都是由别人先劝进,但是,李自成就没这破规矩,直接就说明了,老子就在南京要当皇帝了,机不可失,时不再来,你们要在这一战好好表现。

 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,他非常重视这一战,因此要看这一战的表现封爵。顿时,只要想在开国时候获得高爵位的人,皆是大吼回应了起来。

  “殿下放心,我等死战!”

  “末将打了几十年仗,从来不知道一个怕字怎么写!”

  “末将识字,也不知道怕字怎么写!”

  “……”

  文化水平有限,说不出花团锦绣的话来,只能用大白话来表达自己的武勇。

  左良玉看着大堂内的气氛非常热烈,想着自己最终没有学到汉高祖刘邦,先一步斩杀明国皇帝,难不成就只能当个鲁王而已了?

  心中苦笑,有些不甘心,但是表面上,他却是会做人的,也是举碗侧身对李自成说道:“微臣愿为大军先锋,为殿下效犬马之劳!”

  因为他先来大胜关的原因,所部营地都在大胜关附近,李自成的人马过江之后,扎营只能扎在外侧,一旦明天开拔,一般情况来说,他是当不了先锋的。

  此时,听到他请战,李自成很是满意,当即示意,干杯!

  喝完了这一碗之后,李自成便收了笑容,示意大堂内安静,严肃而认真地说道:“此乃最后一次大战,诸卿须得认真对待。明国皇帝虽然有勇无谋,但其武勇确实厉害。因此,临战之前,各军要挖好陷阱,备足杀伤高的火器火炮,务必保证一战功成!”

  他其实没有和崇祯皇帝直接对战过,最接近的一次,是他领兵救援真定城。当时要摆开架势打了,结果被那皇帝放了三万吃货出来,不但打击了军中士气,也让他的粮草坚持不了几天,不得不撤退。

  但是,他是信得过刘宗敏和李过的,他们多次强调崇祯皇帝的武勇,特别是昌平一战,那皇帝就像天神下凡一般,竟然能举个全铁打造的大盾牌,另外一手能握一个大铁锤,真正地身先士卒进攻,带动了他的手下明军全都发疯一般冲锋,这也让李自成有点忌惮。

  这是什么,就等于是不怕死的一支家丁队伍,这就很可怕了。如果只是战场上这样对冲的话,李自成虽然觉得自己比明国皇帝的兵力要多很多倍,但是他也认识到,他是可能会输的。

  如今明国皇帝不是带他的嫡系,可他这种作战风格却是简单明了,是不是也会带动这五万人马跟着他发疯,这个真不好说。

  不过只是这么发疯是没有用的,战场上讲的就是无所不用其极,只要明国皇帝还是肉体凡胎,就总有办法对付他。兵者诡道,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打法就能包打天下的!

  此时,他提出来的法子,就是和军师等人商量之后得出的最佳结论。其他什么引到沼泽地什么的法子,太过麻烦,就挖陷阱,备火器才是最简单的事情。

  听到他的这个法子,有人自然是不以为然的,这不,左良玉手下这边,号称混世王的武自强,便带着一点不以为然,大声说道:“殿下这么麻烦干什么,摆下火铳阵,难不成他就敢冲了?”

  听到有人竟然质疑李自成的话,刘宗敏当即闻声看向斜对面,不等李自成说话,就先喝道:“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?那明国皇帝的盾牌是全铁打造,重达百斤,就那火铳,你打给我看看?”

  武自强看到刘宗敏发怒,顿时就萎了。没错,他确实是桀骜不驯,但那也只是面对老实人卢鼎而已,没兵没权的,好欺负;刘宗敏可是李自成手下第一大将,再要顶撞,那就是找死了。

  因此,虽然他觉得刘宗敏说得夸张,却也不敢反驳,低着头就当没听到了。

  刘宗敏看他怂了,便扫视对面所有这些手下败将,冷声喝道:“你们最好不要大意,明国皇帝力大无穷,身穿重甲,又举铁制盾牌,不是火铳能对付的,一定要用火炮,火炮,火炮,老子说了三遍,都听懂了么?”

  左良玉听到这话,很不高兴。老子老子的,是谁老子呢?老子还是一字并肩王呢!

  就是一群土包子,都已经封侯,马上要当开国元勋的人,却依旧不改土***惯!

  不过与此同时,他也很是震惊:当今皇帝竟然变得那么厉害,能手握百斤盾牌冲锋陷阵?

  他在想着呢,就听李过跟在刘宗敏的话后补充道:“还要挖陷阱,只要明国皇帝掉下去了,就爬不起来,可以方便下杀手。绊马索也行,只要把他绊倒,也是个法子。”

  左良玉所部,都还没和当今皇帝交战过,听着大顺军有名的勇将都在说当今皇帝如何厉害,一时之间都是很震惊。

  一直到宴会散了之后,不少人都还在震惊中。

  马进忠和惠登相自然是走在一起的,出了大堂之后,抬头看天,阴沉沉的,天上见不到月亮,也看不到有星星。手下举着照明的火把,被风吹得像要熄灭一样。

  马进忠见了,叹了口气说道:“这天真黑啊!”

  “管他黑不黑的,正好能睡个好觉!”马士秀刚好经过听到他的话,当即说道,“明日便兵发南京,取皇帝老儿狗头!”

  马进忠没理他,看着他和其他人一起说笑地先走出了衙门。

  他和惠登相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也就不说话,结伴而行。

  忽然,他们身后赶过来一个人,叫了他们道:“等等我,一块走!”

  惠登相听到,转头一看,果然是卢鼎,便没有拒绝,等卢鼎跟上,就一起走了。

  三个人最终都到了马进忠的帐篷内,有亲卫在外面看着,就不用担心被人听到说话了。

  直到这时候,卢鼎便抢先说话道:“怎么办,陛下那边一直没有动静,而这边却想了法子对付,我们得想办法去提醒陛下才好!”

  这个情况,确实让他们担心!

  惠登相听了,有些担心地说道:“会不会是南京出了什么变故,因此放过了最好的战机?”

  马进忠没有立刻说话,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后,皱着眉头说道:“你们还记得李来亨当时怎么说的么?我们有提醒过,说最好在李自成过江之前发动攻势,但是他说陛下自有决断,我们只要安心等待,在陛下发动进攻的时候响应便是!”

  惠登相和卢鼎听了,自然记得清楚,当即点点头。

  于是,马进忠深吸了口气道:“所以,我们担心也没用,还是等着看吧。陛下能在第一时间便派李来亨联系我们,肯定是有通盘考虑的。”

  惠登相听了,也是点点头说道:“还是老马说得在理,我们还是先等着看看吧。”

  卢鼎听到这里,便问道:“那还要不要去提醒陛下,把李自成的那些阴谋说一说?”

  马进忠或许是已经想得更多,此时听了,马上回答道:“陛下绝对不是有勇无谋之人,要不然不可能把李自成和建虏都打跑。安心,我们等待陛下进攻时候便是。”

  不得不说,马进忠在原本历史上最终取得的成就最大,不是没道理的。

  他在原本的历史上,屡立战功,以麻河战功为代表,是南明抗清之后的一次非常大的胜利,并因此被永历帝加封鄂国公,加太子太傅。后来又跟随李定国打了南明最大的胜仗。

  此时,惠登相和卢鼎听他分析得有道理,最终便带着一些担心返回他们自己的营地了。

  马进忠送他们出了营帐,看着他们消失在夜幕之下,抬头看向昏暗的天空,然后转头看向南京城方向,心中默默地说道:“陛下到底什么时候再发起进攻?别是等李自成都准备妥当了再进攻,那就真的晚了啊!”

  他却不知道,李自成全部人马过江,就是崇祯皇帝要发起进攻的信号。

  此时,南京城头上,崇祯皇帝正在用单筒望远镜观察远处大顺军的营地。

  不得不说,目视之下,真的是很让人震惊的。

  密密麻麻的,已经绵延到了南京城外几里远的地方了。

  三国里说刘备领军攻打东吴报仇,有说蜀军营地连绵百里,那是绝对夸张了。但是眼前所见,李自成的大军营地连绵数十里却是真有的。

  一般来说,看到如此之多的兵力,光是吓,就能吓死不少人。至少南京城里的百姓,全是忧心忡忡。

  但是,对于崇祯皇帝,还有他从北方带回来的五万京营人马来说,却是没有半分惧色。

  李自成等人认为,崇祯皇帝把他的嫡系都留在了北方,这其实是根据将领而判断的。

  没错,周遇吉等第一批跟随皇帝南征北战的将领,确实全都留在了北方。

  但是,具体到军队来说,崇祯皇帝却是整编过的。把新老将士混合整编,这南下的五万将士,有很多都是一开始就跟随皇帝南征北战过的。

  并且他们因为有战功,大都在整编后形成的新的京营中担任中下层的军官。这样的一支军队,依旧是强军,而不是取决于将领。

  如果说,真要以将领来说,朝廷军队最勇猛的,并不是周遇吉,而是崇祯皇帝本人。这也符合了一句俗话:兵熊熊一个,将熊熊一窝。

  崇祯皇帝是猛将,他带出来的军队,自然不会差。之前能打的那支军队,在崇祯十七年初都刚成立,是崇祯皇帝带着他们打出来的。如今南下的京营,又怎么可能会差到哪里去?

  当然,有些人却是不明白其中原因。不但是李自成,包括其他人也是。

  就算是皇帝身边的堵胤锡等人,虽然看到京营好像都是精锐的样子,但是没有看到京营打仗过,又看到李自成的大军如此之多,便也是忧心忡忡的。

  此时,他就陪同在皇帝的身边,提醒道:“陛下,要是阎副将不能得手的话,明日一早怎么办,还打不打?”

  他当然是知道作战计划的,但是,却依旧很担心,特别是看着远处贼军营帐星星点点,犹如天上星星都掉落地上一般多。

  崇祯皇帝听了,也没转头看他,便回答道:“不管阎应元有没有得手,明日一早的计划不变,趁他们刚到便发起攻势。”

  说到这里,他才转头看向堵胤锡道:“战场上的事情,堵卿无需操心,你只需把朕安排的事情做妥当,那也是不容易的事情!”

  崇祯皇帝交代给堵胤锡的事情,就是负责收拢安置战场上的俘虏,并且还要负责野战军队的物资后勤供应。

  这些事情,说起来简单,但是做起来就难了。

  只是负责收拢安置战场上的俘虏,就非常花精力,必须统筹安排,反正出现意外,毕竟俘虏绝对会非常多。

  另外,崇祯皇帝这一次的战事计划,和以前都不相同。

  以前的时候,打完战事,他是收拾一地,而不去管贼军跑去哪里,先安置好了地方,然后再继续下一地。

  可这一次,崇祯皇帝是准备穷追猛打,一直追着逃跑的贼军打,特别是李自成所部,不能让他们成建制地逃跑。

  因为这一战之后,李自成必然知道,正面战场上是不可能打赢他了。一旦李自成改变战法,和他打游击战的话,如果李自成逃走的兵力过多,地方上就无力自保,就容易又像以前一样,被李自成祸害了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,就算想要围剿他,怕也没有以前那么多的兵力,那就会非常麻烦了。

  之前崇祯皇帝是缩在南京城,那粮草物资就很简单。可一旦开始追击,则粮草物资的后勤压力就会很大了。这个事情就归堵胤锡负责。

  当然,崇祯皇帝并不是直接把事情安排给他,然后就不管不问。

  任何战事有关的事情,他都要通盘了解,困难的地方,也要考虑到,如此才能做到心中有数,不至于某个环节掉链子而影响整体。

  就比如说堵胤锡的这个任务,崇祯皇帝就有安排,让他领着刘肇基等人率领的两万南京精锐,跟在他领着五万人马的军队后面,一旦胜负已定之后就立刻收拢安置俘虏,并且事先约定归顺朝廷的马进忠、惠登相所部,也归他指挥调度,这可用人手就会多了。

  同时,崇祯皇帝还建议他,运送粮草物资的时候,也可以从俘虏中挑出能积极将功赎罪的那些降卒,把他们用起来,就能解放堵胤锡手中不多的兵力。

  此时,崇祯皇帝说了之后,便看向另外一边的吕大器说道:“吕卿这边虽然只是守城,不过也要协助堵卿做事!”

  吕大器的任务,是领着五万整编后的南京守军,守好南京城。

  此时,他听到皇帝的话之后,连忙回答道:“微臣遵旨!”

  本来的话,吕大器是比堵胤锡的官位要高,却没想到,堵胤锡拼死回报的功劳,让他一下跃居内阁辅臣之位,可以说是最年轻的辅臣之一,并且极得皇帝信任,前途无量。

  对此,他虽然有些羡慕,却也知道,如果他换成堵胤锡的话,怕是做不出那等忍辱负重,最终拼死回报的事情。

  此时,不管是面对崇祯皇帝,还是面对堵阁老,他都不敢怠慢。就希望好好表现,说不定以后也有入阁的那一天。

 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,又转头看向大胜关方向。

  如果说,阎应元能按照计划烧船的话,不但能阻止李自成的主力再度渡江北逃,也能打击到李自成的大军,制造人心混乱,这个时候,南京这边再发动进攻的话,就有事半功倍之效。然后,还有马进忠、惠登相等人作为内应,这样的战法就是最理想的了。

  可就算阎应元没能按照计划烧船,这一战也是必须要打了。趁李自成大军才刚过长江,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发起攻势,有出其不意之效,才能发挥精兵的威力。

  想着这个,崇祯皇帝凝神看了下夜空之后,便转回头吩咐道:“都去休息吧,不管外面什么动静,凌晨时分,发起进攻!”

  “微臣(末将)遵旨!”他身后的文官武将听了,立刻回应。

  不管能不能睡着,终归是要去休息,明日凌晨开始,不知道多久才能再休息!

  ………………

  夜幕之中,长江北岸,芦苇荡中,一艘大船的船舱里,阎应元已经得到最后的消息确认,正在召开军议。

  就见负责探听消息的顾三麻子,表情有点难堪地说道:“大哥,虽然贼军的船都停在大胜关的港湾里,可刚才风向变了,吹东南风,如果我们在外围放火的话,怕是吹不到里面去,怎么办?”

  刚才阎应元站在船头,已经觉察到风向的变化,应该是有所考虑过,此时想也不想,便立刻说道:“那就从里面开始放火!”

  “啊?”顾三麻子一听,有些意外,连忙提醒道,“大哥,要是从里面开始放火的话,我们要登陆才行。可码头上是有贼军放哨的啊!”

  说到这里,他顿了顿之后建议道:“要不再等等,看风向是不是还会有变?”

  原南京水师参将陶国祚也是附和道:“是啊,如果吹西北风的话,我们只要顺风过去,在外围把火烧起来,就能把整个港湾的船都给烧了!如此一来,就简单多了。”

  阎应元听了他的话,表情严肃了起来,火烛照耀下,带着一点严厉说道:“陛下是在凌晨发起攻势,我们要做的,就是在陛下发起攻势之前烧船。你们要明白,不是我们烧船容易不容易,而是我们必须在这个时间点烧船,这其中分别,能懂么?”

  陶国祚毕竟是正规军出身,听到阎应元的话,立刻哑口无言,知道阎应元说得才是对的。

  而顾三麻子这边,却是有点不舒服,就又问道:“就算我们可能伤亡惨重,也一定要做?”

  “当然!”阎应元点点头,看向顾三麻子,还有他的手下,认真地说道:“你们要记住,如今你们不再是以前的海贼,抢一顿是一顿,带着老婆孩子躲在岛上,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情况!你们已经是朝廷的人,是军中将领,以后是领俸禄的,立下战功,在繁华的地方买个宅子,再置办些田地,走在路上,也是受人尊重而不是畏畏缩缩,就怕别人认出身份而惶惶不可终日!”

  阎应元说到这里,提高了一些嗓门,声音大了一分问道:“你们自己说,你们想要你们的老婆孩子过什么样的日子?”

  听到这些话,顾三麻子等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然后便纷纷回应阎应元了。

  “他娘的,豁出去了,为了老婆孩子能过好一些,拼了!”

  “还有老娘,我老娘没死呢,我不想让她住岛上!”

  “对,承蒙阎大哥看得起,捞我们上岸,老子拼了,说不定还能娶个大家闺秀也不一定!”

  “……”

  听到他们的话,阎应元那严肃的脸上,重新露出了微笑,他看着顾三麻子等人,用肯定地语气说道:“男子汉大丈夫,自然要活得堂堂正正。该拼,就要拼,活出一个人样来,方不活这一朝!”

  船舱内的士气,明显高昂了起来。

  这些原本海贼的同袍表态,也让出身正规军的陶国祚等人有些惭愧。

  他们要拼,证明自己,为妻儿老小搏出一个将来,那他们这些出身原南京水师的人,又何尝不是呢!

  被那些谋害皇帝的人牵连,他们被锦衣卫抓入大牢,其实已经是阶下囚,搞不好还可能会诛杀九族的。

  如今被阎应元捞出来,他们同样需要一场大功来证明自己是效忠朝廷,绝对不是那些试图弑君的人。这个机会,是至关重要的一次机会,岂能错过?

  这么想着,陶国祚也对阎应元说道:“大帅安排吧,我等听令而行,绝无二话!”

  李大忠等人,也跟着他一起表忠心,表示阎应元让他们往东,他们就绝不往西!

  看到这一幕,阎应元露出了欣慰的笑容,当即对他们说道:“其实,此战未必凶险,我已有全盘计划……”

  一听这话,所有人的精神明显一振。

  原本他们以为要杀到码头那去放火,估计要死很多人,结果没想到,阎应元说此战未必凶险。那要是能少死人,还能把功劳立了,那多好!

  于是,船舱里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竖着耳朵听着。

  阎应元移动了摆在船舱桌子上的油灯,拨凉了一点,使得光线能尽量照亮一下铺在桌子上的大胜关地图,然后才对面前这些手下说道:“你们看,大胜关的港口在这里,贼军的船停到了这里……”

  他其实可以一开始就说出这个计划,但是,他并没有这么做。因为他知道,计划没有变化快,万一途中出现问题,导致烧船任务变得艰巨时,那时就需要拼死,哪怕伤亡惨重也必须拼命的。

  如果事先没有承受巨大伤亡的认识,可能一旦真发生事情了就会溃败。可要是事先已经统一了认识,那就算出现了问题,该拼命就还是会拼命。

  这两者之间,是有很大差别的。

  在这些手下都表态之后,阎应元也看到,他们确实是发自内心地,敢于死战了,他才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。

  大约一刻钟之后,他把计划都说完了,然后看向陶国祚等人道:“正规战,还是你们更擅长一点,我带你们上岸,有问题么?”

  上岸的事情,自然是最危险的。但是,阎应元自己都要上岸,加上刚才之前也已经有足够的认识,陶国祚等原南京水师的将领,都没有犹豫,立刻齐声回应道:“没问题!”

  阎应元听了,点点头,然后转头看向顾三麻子道:“你们的活比较轻松一点,但在必要的时候,一定做好厮杀的接应准备,可以么?”

  顾三麻子一听,立刻毫不犹豫地说道:“大哥,你这是瞧不起我们。放心好了,我们为了妻儿老小,都准备拼了的。”

  阎应元听了,很是满意,便扫视所有人道:“那让兄弟们都赶紧休息,下半夜便出发!”

  “遵命!”

  “好!”

  “知道了!”

  “……”

  一连串的回应之后,船舱里的人便各自散去了。

  阎应元上了甲板,看看南京城方向,也看看对岸的大胜关那的星星营盘,一言不发,只是在心中暗暗说道:“陛下,末将绝不会辜负您的知遇之恩!绝不会给您丢脸!”

  说完之后,他转回身,回船舱里睡觉去了。

  ………………

  夜色慢慢地深了,几乎肉眼可见,大地上的亮光,一点点地消失,到了后来,就基本不再有变化。不是说,全都黑了,而是还亮着的光亮,会始终亮着,直到天亮。

  大胜关里,守备衙门的后堂,李自成却是睡不着,又披衣起来,拐到隔壁房子去了。

  他一向不好女色,长期在外征战,也没惦记说要回陕西一趟。和他一起住在后衙的,是他的文臣谋士。

  不过家小营在去年被明国皇帝俘虏之后,就被他全部遣回了陕西,如今随军这边的,都没有家小。但是,这不妨碍这些大顺军的文官武将又找女子暖被窝。

  这不,宋献策听到动静,就不得不推开身边的女人,打着哈欠出来应付:“殿下,如今已是深夜,为何还不休息?”

  李自成用手一指,示意宋献策去他边上坐了,然后才回答道:“睡了,没睡着。”

  然后,他便看向宋献策说道:“你说,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?”

  宋献策一听便笑了,当即安慰道:“殿下这是即将成就大业,心情激动,因此难以入眠吧?”

  他刚说完时,就见牛金星也打着哈欠走了进来,那脸上还有几个红唇印:“是啊,殿下这是激动的。明天就开拔到南京城,就那么一围,挖了陷阱等明国皇帝来踩,殿下就能效仿明太祖在南京登基,然后北伐统一全国!”

  李自成听到他们的话,都说他是因为激动,便反问道:“为何你们就睡着了,难不成你们一点都不激动?”

  宋献策和牛金星听了,互相看了一眼,然后牛金星便笑着回答道:“殿下,微臣当然是激动的,也睡不着。所以叫了两个女人折腾了下,累了自然就睡着了!”

  李自成:“……”

  宋献策似乎知道李自成这边对男女之事非常没兴趣,便立刻转移话题道:“大明朝已经过了两百七十七年,不管怎么算,都算是非常长久了。所谓天下大势,分分合合,这是必然的趋势。明国要灭亡,也是必然的趋势。老天爷安排的,谁也不能改变。要不然,这些年咋会那么多灾祸,是吧?”

  从天启末年开始,南方水涝,北方大旱,并且是连年大旱,蝗虫成灾,地龙翻身,瘟疫横行,都是以往都难得一见的灾祸,却在一起出现。

  在场的几个人,都是亲历的。因此,李自成听了,点点头说道:“是啊,要不是老天爷故意安排,也不可能一下遇到这么多的灾祸!”

  宋献策听了,当即呵呵一笑道:“所以说,老天爷注定要大明朝灭亡,我们大顺国得天下。因此,虽然明国皇帝领兵亲征是打赢过几仗,可这也和人之将死一样,属于回光返照。接下来几天,殿下便能俘获或者杀了明国最后一个皇帝,这是顺应天意,所以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!”

  听到这话,李自成想想,感觉说得非常有道理,便点点头笑着说道:“宋卿言之有理,言之有理啊!”

  说完之后,他便打了一个哈欠,困意上来了。

  宋献策一见,便知道自己猜对了。

  李自成睡不着,是因为在即将成功之际,特别是多年目标竟然马上要实现之时,就有点患得患失。一个人躺床上想多了,就睡不着了。

  如今,自己用天道来安慰他,宽慰了他,这不,哈欠就有了。

  于是,他便站了起来,对李自成一礼说道:“明日开始至关重要,还请殿下早点休息,才有精神带着臣等开创历史,留名史册!”

  牛金星难得没有和宋献策争宠,也是打了个哈欠后站起来,催着李自成快点去休息。

  李自成见了,便挥挥手道:“那孤就不打扰两位爱卿休息了!”

  说完之后,他又打了个哈欠,显然困意上来了。

  于是,牛金星便连忙回答道:“马上便过子时,已经非常晚了,那微臣告退!”

  宋献策也跟着告辞,最终这后堂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。

  不过他也没有再发呆,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竟然笑了下,然后也去睡了。

  夜色确实很深了,除了轮值的人之外,其他人早就睡着了。

  这不,在港口码头这边,连负责轮值的大顺军军卒,都是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。

  江边的风大,原本要站岗的几个军卒都躲在避风处打瞌睡。

  忽然,有脚步声传来,一下便惊醒了这几个半睡半醒的军卒,他们连忙起身一看,却发现是巡查的队正过来了。

  “你们怎么回事,躲一边睡觉去了?”

  听到喝斥声,几个军卒便连忙辩解了起来。

  “大哥,我们这是在码头,又没什么朝廷官军的,怕什么?”

  “是啊,大哥,朝廷没有水师,我们码头上是最安全的了!”

  “没错,要是朝廷官军能杀来码头这里,那得杀穿连绵百里的营地,我们早就知道了!”

  “……”

  听到他们的这些话,队正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,不过他还是吩咐道:“殿下就在大胜关里面,要是被查到轮值的时候睡觉,小心军法无情!”

  在军法方面,李自成确实有要求的,这也是他有别于其他造反的队伍,最终能脱颖而出的原因之一。比如说,他规定马兵越乱行列者处斩,骑马腾入田苗者斩之等等。

  轮值的岗哨听了,虽然不情愿,却也不得不答应一声,等到队正走了之后,几个人互相看看,又缩回避风处去了。

  朝廷又没水师,有长江拦着,最是安全不过了。

  半梦半醒之间,忽然,有人听到有什么动静,以为是队正又过来巡查了,便站起来看看,压根没发现人迹,不过他们马上发现,好像动静是从江面上传过来的。

  于是,他们一个激灵,立刻清醒了不少。该不会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?朝廷的人都敢泅渡长江了?

  不过很快,警惕起来的他们终于发现,江面上从黑夜中驶过来一艘船,准确的说,是互相绑着的一排船,大概有七八艘样子。

  一见这个情况,这几个大顺军军卒便松了口气。

  “他娘的,还以为是朝廷的人过来了,吓了一跳!”

  “我们的船不是都停在里面么?这船怎么就出去了?”

  “谁知道呢,问问不就知道了!”

  “……”

  几个轮值军卒都有些不情愿,不过他们也怕这船里有当官的,看到他们轮值偷懒,向上禀告就麻烦了,因此都从避风处出来,举着火把问情况:“喂,你们是什么情况,为啥这深更半夜的才回来?”

  听到动静,过来的船上有人回应,似乎是在骂娘,好像是被谁给差遣出去做事的。

  这些轮值半夜的大顺军军卒,白天就肯定不在这里。因此,他们压根不知道白天的情况如何。

  最后两天了,求月票。这月票只有到1000票才有用,可以抽奖一次,要不然就没啥用,看看那能不能凑到1000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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